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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答应的。”

盛知鸢惨白着小脸,认真道:“妈妈,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想解除联姻。”

第100章

盛知鸢才刚醒,讲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回荡在病房中却格外清晰。

刚刚还气势汹汹要讨个公道的盛家人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娇娇,你这话什麽意思?”率先捕捉到关键词的盛南辞皱眉问:“二姐怎麽听不懂?什麽叫你有喜欢的人了?”

盛知鸢从小到大喜欢的人难道不都是司听白吗?

喜欢到心甘情愿给司听白当小尾巴,追在她身后一年又一年。

什麽时候又突然凭空冒出来个喜欢的人?

现在甚至不惜为了那个喜欢的人伤害自己的身体?

原本只等着盛知鸢一句话就有底气对司家开刀的盛诗颂怔了怔,半天没缓过来。

“我不喜欢司听白。”盛知鸢的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从小到大我都只是把她当另一个姐姐看待而已。”

盛诗颂太能接受这个说法,不解道:“可是你从小到大对司听白表现出的依赖比对我都强,真的只是当姐姐看?还是这话是别人逼你说的?”

“小盛总,”这指向性明显的话落在耳朵里讽刺极了,司明裕的表情冷下去:“谨言慎行。”

站在一边的司听白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面对这明里暗里的指责与针对并不发表意见。

她像是游离在这场纷争外的边缘人物。

却又暗中掌控着这棋局里的每一步走向。

“没有人逼我,姐姐,这是我的真心话。”

盛知鸢抿了抿唇,认真道:“我对司听白从来都没有过喜欢,我确实爱跟她玩儿,心甘情愿给她当小尾巴和跟班,是因为只有她把我当正常人看。”

积压在心里的话终于有机会讲出来了。

指节无意识地攥紧被子,盛知鸢闭着眼睛叹了声气。

“我知道我的病是先天的,是治不好的,妈妈担心我,姐姐们也特别疼我,可是比起要这些关心和疼爱,我更想要姐姐们把我当一个普通正常的小孩看待。”

“我其实会爬树,会踢球,甚至还能来几个跆拳道里的招式。”

“我也早就已经不怕巨型犬了,它们都是与我一样的生命,只是形态不同,这些都是司听白教给我的。”

“妈妈,姐姐,我不需要用联姻捆绑住司听白,她有她的人生,有她真心爱着的人,而我也不是需要依附谁才能活下去的藤蔓植物,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据说每个人选择来到这个世界前。

都是看过自己此生剧本后,才同意降生的。

所以盛知鸢并不怨怪为什麽自己要带着疾病的残缺来到这个世界。

尽管死亡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但她有殷实富足的家族,有疼爱她关心她的母亲和姐姐们,在收获到的这些爱面前,死亡并不可怕。

可让盛知鸢受不了的是母亲那双总是因为自己病情而流泪的眼睛,以及姐姐们充满爱的小心翼翼呵护下隐藏着的怜悯。

因为疾病,盛知鸢能感知到的情绪总是比别的小孩要细腻。

她用娇蛮任性隐藏自己的敏感,故意拿乔闹脾气,其实都是包裹住她厚厚的壳罢了。

唯一识破她这保护壳的人,就是司听白。

司听白从来不会像姐姐们那样对她。

小时候别的小孩都会因为盛知鸢的病和身份对她唯命是从,可唯有司听白会把她当小跟班使唤。

她会命令盛知鸢帮她干活,会带着盛知鸢爬树,在盛知鸢不敢爬上去的树上嘲笑她胆小。

会拉着盛知鸢来一场被妈妈和姐姐们严令禁止的球赛。

即使盛知鸢累到跑不动,也要被司听白打发去捡球和买水。

会把那看起来很可怕的却并不会伤人的小虫子捡起来,轻轻放到盛知鸢掌心。

感受着小虫在指尖爬行着,盛知鸢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手其实并不止可以用来弹钢琴和写题。

还可以用来感受生命,托起以前从未有机会接触过的鲜活。

司听白从来不把盛知鸢当病人看待和疼惜。

那些在家人口中忌讳一样不能提的病情,却可以被司听白以轻松的口吻讲出来。

司听白不会因为她是病人就惯着她的娇蛮,不会因为她是病人就格外关注她。

就连两个人闹了脾气争执起来,司听白也从不会因为顾忌她的年纪小和疾病而对她心软,该训斥训斥,该讲道理讲道理。

所以盛知鸢格外喜欢跟着司听白玩。

只有跟在司听白身边,她才会感受到普通人被对待的感觉。

而被司听白当成正常人对待的那些年里。

即使被司听白拉着做了许多冒险和从未敢体会过的事情后,盛知鸢的病也一次没有发作过。

但这依赖去被误解成了爱,变成了捆绑住司听白,也限制住她的纽带。

一切都是错误的,现在该做的,就是把这个错误给结束。

心里话讲完后,盛知鸢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讲出自己的诉求,仅仅只是想被当成普通人对待。

她想告诉爱她的母亲和姐姐,自己没有她们想象中那麽脆弱。

盛母的眼眶蓄满泪水,看着女儿倔强的小脸,有些欣慰也有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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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八岁那年盛知鸢被野狗吓病,盛家就再也没有过除了人以外的任何动物。

医生说她先天体弱,所以全家都处于警戒状态。

出门能用车辆到达的地方绝不让盛知鸢用脚走,凡是有丁点重量的东西都不会被递给她。

在盛知鸢成长的十八年来里,她的身边总是有数不清的保姆和陪护。

在母亲的视角里,盛知鸢是一朵被精心养护的小花。

可是这朵小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渐渐长出了树一样的韧性。

盛母轻叹了声气,忍不住垂下泪来:“娇娇儿,这些你以前从未跟妈妈讲过。”

抬手轻轻擦拭掉母亲眼角的泪,盛知鸢柔声说:“妈妈,我现在讲给您也不晚。”

“那你喜欢的人呢?”盛母轻声问着:“她是?”

“她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但我想解除联姻并不全是为了她。”

“妈妈,鸢是风筝的意思,”盛知鸢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所以妈妈,请同意解除联姻吧,我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

“请将连接着我的茎脉斩断,让我变成真真正正的风筝,真真正正地在天上飞翔。”

她的声音坚定又清晰,回荡在病房中。

盛母的眼泪汹涌,拉着盛知鸢的手讲不出话来,只不停地点头。

“妈妈?”盛知鸢看着母亲点头,有些欣喜:“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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