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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木丛,地灯点缀其中,不算明亮,却也不是漆黑一片。

秦在水依旧坐在沙发上,只不过背直起来了,没有第一眼见到的那样消沉。

春好走到他身边,看见了完整的他。

他就穿着一件白衬衫,是他在北京工作常穿的那种,硬挺的,领带也系着,黑色西装搭在另一个沙发的扶手上。

春好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你工作完回来了?”

“嗯。”秦在水睫毛微抬,“还不休息?”

“我准备来吃点东西再睡的。我都洗漱完了。”

他目光扫过,看见她外套里是浅绿色的睡衣,扣子只系到第二颗,她胸口莹白,大概是真临时上来的。

秦在水挪开视线:“没去餐厅吃饭?”

春好:“我睡忘记了,一醒来餐厅都打烊了。”

她惋惜:“应该定个闹钟的,你不是说这酒店晚餐还可以吗。”

秦在水没说话,只是拿了自己的西服递给她,“衣服披上。晚餐天天都有,后面来吃也行。”

春好点头,接过他的衣服,确实冷得不行了。

她赶紧套上,套好后又看向他,他还是一件单衬衫呢,他把衣服给自己,那他呢。夜晚的山谷,这样黑,这样冷,他不怕失温么。

“你不冷吗?”春好担忧。

“还好。”

“真的?”春好看向他,不太信。

秦在水察觉到她盯着自己,再次抬眼;她却只瞧着他身上的衬衫。

春好靠近,十分认真地伸手拈了拈他胳膊上的布料,疑惑极了:“衣服也没有夹绒啊,这都不冷?”

“……”

秦在水看她喃喃自语的模样,不知为何,低笑出声。

男人温热的鼻息砸在她睫毛上,春好脸上一热,她坐直回去:“你笑什么?”

其实不用钟栎提醒,她瞧出他心情极差。

但也不能笑话自己吧。

春好皱眉地看着他。

“没有。”

秦在水清清嗓子,他依旧很索然,却又因为她,短暂地松泛了些。

春好撇撇嘴,她看向他边上的烟灰缸和酒杯。

酒杯空了,他的烟蒂也冷了,只余白灰。

秦在水注意到她的视线:“还有烟味?熏到你了么?”

他把烟灰缸拿走,放去了另一边。

“没,”春好摇头,“这儿风这么大,一吹就散了。”

她悄悄看向夜晚里,他料峭无言的脸庞:“以前没见你抽过,以为你不抽烟的。”

秦在水:“压力大的时候会抽一点。”

压力大……

春好怔然,“晚上去谈的工作不顺利么?”

秦在水却不说话了,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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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那个很大的错吗?”春好轻轻问。

秦在水看她一眼,依旧没有下文。

他下意识去摸桌上的酒杯,才发现酒杯空了,在他看见她的时候,他就喝光了。

他其实不嗜烟酒,人一沾这种东西,状态就会变得很差,他没那么多时间花在这种事情上。可真到状态不好的时候,烟酒又是最能纾解情绪的东西,很恶性循环。

“你还要喝么?”春好看见旁边的酒瓶,她拿了过来,“我给你倒?”

秦在水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轻车熟路打开瓶盖,“龙舌兰?”

他意外:“这都认识?”

“当然,我搬过这个酒的。不认识的话不白搬了,正好我也尝尝。”

春好记得这酒八千一瓶,她以前在白沙洲搬的时候就想喝了。

“……”

秦在水深深看她一眼,默许了,他给她拿了新杯子,“就半杯。”

春好正给他的杯子倒呢:“你只喝半杯?”

“我说你。”

春好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噢”一声。

倒完他的,又给自己新杯子里倒上。

春好举起杯子,眼睛一亮:“干杯?”

秦在水看她那想喝酒的小模样,嘴角还是牵了牵,没再说什么。

反正是在自己面前喝。

两人的杯子在山风里轻碰,“嚓”的一声脆响。

春好抿一口,品了品,“比白酒好喝点。”

说完,又喝一口。

“喝慢一点。”

秦在水看着她仰头喝酒,她小脸在夜色里柔白,像蒙了雾气的月亮。

“没事儿,这一点醉不了的,我就是容易上脸。”春好指了指两人中间的酒瓶,“大概半瓶,一斤的量,是我的极限。”

要是没人恶意灌她,她拿那种白酒小杯打圈敬

一轮都绰绰有余。

秦在水看她认真说自己的酒量:“既然是极限,以后就别对别人说。”

春好抬头,一双眼映着浅光,就这么看进他心底:“可你又不是别人。”

她说得理所当然,目光也清滢,看得他拿着酒杯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良久,秦在水抿一口酒,挪开视线,低声:“嗯,我不是别人。”

春好这才一笑:“对呀。”

两人坐在风里。

春好看回面前,露台栏杆也是透明的玻璃,夜晚玻璃近乎透明,看起来像没有阻拦一样。

远处黑色的山脊延绵不绝,天空幽蓝,是她熟悉的,山里的夜晚。

春好忽而抿唇:“秦在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秦在水看向她,她脸蛋已经红润了,但精神还很好。

她并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好看,眼睛像有荡漾的春水。

“范凤飞也是你资助的?”春好转过头,对上他视线。

秦在水“嗯”一声,喝口酒。

春好想起上高中的时候,范凤飞可是把他当财神爷拜的。

她不喜欢他。他拿合同来让自己签字,要她污蔑秦在水挪用公款的时候,她就更讨厌了。也不知道秦在水知不知道这个事。

她轻声:“他家的情况和我的一样吗?”

“不一样。”

秦在水说。

“可他好像已经不把你当资助人了。”春好疑惑,“你不生气吗?”

秦在水却没说话,夜色里,他面容瞧不出情绪。

他把酒杯放在桌上,没再喝了,淡笑说:“你不是饿了?进去吃点东西。明天环科的大部队要来,早点休息。”

春好心狠狠一揪,她手掐住酒杯,第一次听他赶人。

她也坐不住了,后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傍晚后心情就不好,她不该提范凤飞的。

“那我不问了。”春好小声,手里杯子也放下,“我进去了。”

秦在水依旧安静。

春好只好起身返回。

她走出几步,又悄悄回头,秦在水也起了身,正在接电话。

春好抿唇,她准备往前绕一下露台,从无边玻璃那走回去。

她站在这儿,离山谷更近了,没有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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