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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政府、社会公益组织,以及秦在水出钱。
直到上户口的时候。
春好被问到自己妈妈的名字,她愣了下,茫然地看向村支书伯伯。
村支书也有些为难。
秦在水从他的表情里会意,大概率是从灰色地带买来的人口。
被问到死因。
春好说:“被石头砸死的。”
村支书眼里却有一闪而过的泪光与愧疚,他用书面语补充:“死于山体滑坡。”
又问到她的名字。
春好拿起笔,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写下那天秦在水在餐巾上写的那两个字。
她写完,回头看向秦在水。
他笑:“没写错。”
那天,西村二十四个小孩在县里上了户口,领导和孩子们一块儿在县政府门口拉横幅拍合照。
春好穿着社会人士捐来的衣服,她因为身高不够站在人群边缘。
秦在水一身白衣黑裤被簇拥在中间。
她伸出小脑袋,往西装革履的男人们中间看,但隔着层层叠叠的人影,她实在看不清他。
等拍完照,春好没有跟老师一块走,她固执地等在一边。直到秦在水看见她。
他走过来,看出她在等什么:“想单独和我拍一张?”
春好点头:“嗯。”
“好。”秦在水去喊了刚刚拍照的摄影师过来。
春好有些紧张,头一次因为自己凹凹凸凸的头发而感到窘迫。
但秦在水牵起她空落的小手,提醒她看镜头。
春好扬起笑,被他包裹的手有些出汗。
“咔嚓”一声,秦在水转过身把她交给了县小学的老师。
他松开她的手,转而覆上她的脑袋,很轻地揉了揉。
“就要开始新生活了。”秦在水弯腰说,”
照顾好自己,嗯?”
春好抿抿唇,有点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说。
她别扭地点了点头。
秦在水牵牵嘴角,直起身转向她身边的老师:“有什么缺的,书本、生活用品、资金,请联系我。”
老师连连答应,拉着春好以及其他几个小朋友一起上车了。
春好怅然若失。
她坐上大巴车,趴在窗户上看他。
秦在水也望着她的方向,微一挥手,笑意温柔,后面有其他的小朋友喊他合照,他转过身,耐心分毫不减。
车摇摇晃晃地发动了。
春好不知道她的路会走向哪里,她看见远处的青山,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掌心,仿佛上面还留有他指尖的余温。
她本来想问,秦在水,你会来看我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没有问出口。
第5章 春起“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春好,展信佳”。]
-
离开鄂渝边境,车一直往东开,挨着长江,山峦逐渐平缓。
那是春好第一次来到城市。
钢筋铁泥竖起来,楼房一个挨一个,只偶尔能在层层叠叠的建筑缝里看见远处的山脉,仿佛这些锁链一样大山暂且退出了她的生命。
春好今年该上初一,但她在西村只完整地念完了四年级,五年级念了一半便辍学了,学校老师便让她先上一年六年级,再转去念初中。
学校是随机安排的,她被分到宜城市区的一所小学,一个班五十多号人,班主任叫宋苑,是隔壁三峡大学的毕业生。
春好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门边。九月夏秋,教室的后门会打开,她撑着脑袋,读课文的时候总时不时走神,眼睛从书本望向外面的蓝天、银杏树和红色操场。
她来这里上了一个月的学,和秦在水没有过任何联系,也不知该如何联系他。
春好有些气馁,明明秦在水把她带出了大山,但她却感到迷茫。她与城市里的孩子并不合群,学习成绩也在中游晃荡。
一直到十一月,秦在水给她寄来了冬衣。
那日课间,她趴在课桌上看窗外,班长来找,说班主任有东西要给她。
春好一头雾水,她走到语文组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一个卷发老教师在谈论:“秦教授真是活菩萨,我们学校今年收了十个贫困山区的孩子,都是秦教授出钱资助的。”
其他老师接话:“是呀。不说其他地方他还资助了多少学生,光我们学校这十个贫困小孩衣食住行,等一直读完九年义务教育,这都得好大一笔钱了。是我跟不上时代,现在大学教授工资都这么高了吗?”
“关键是这人家世好、样貌好,心肠还好,你们说这好东西怎么总往一个人身上长?”
卷发老师想起来,“小苑,你还没男朋友吧?可得抓紧机会。你们班不有个贫困生叫春什么来着?你应该主动一点,找机会接触接触秦教授。”
宋苑是春好的班主任,很年轻,也很腼腆:“什么机不机会的,也就春好刚来的那两周通过几次电话。”
“都通电话了,干脆试一试,你又不亏。”
说着,老师们笑起来。
春好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有学生来了,办公室里的老师看见她,目光从她还没长齐的头发扫过,谈话声淡下去。
宋苑看见她,笑容也收敛起来,板起老师的架子:“进来。”
春好走进去。
宋苑把脚边的一个包裹递给她,公事公办:“这是你的东西,里面有公益组织捐给你的衣服、学习用品。”
她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的信笺,“还有信。”
“信?”
春好眨眨眼,不知道谁会给自己写信。
村伯伯?他一年四季不下西村,不会是他。
她爸就更不可能了。
难道是……
春好一激灵,抱着包裹拿着信转身就跑。
十一月的校园,金秋早已转凉,阴雨天也多。她踩着秦在水送给她的球鞋,一路跑过教学楼、跑过操场、跑过路上未干的水洼,坐到一颗银杏树下的长椅上。
上课铃已经响了。她没回班级,周围也没有人。
春好把包裹放到身侧,迫不及待拿起信。
寄信的地址是北京。
她一点一点撕开信封。
白色的信纸露出来。
春好展开纸张,上方印刷着四个红色大字“北京大学”。
信并不长,只占了稿纸的三分之一。
她不看署名就知道是秦在水的字,标准的小楷,端正有力,就和他整个人一样。
春好舔舔干枯的嘴唇,她一字一句地读。
【春好,展信佳。城市的生活适应得如何,和老师同学相处还愉快?这两个多月来是否有发烧?如果还出现疟疾有关的症状,一定要及时告知你的老师。——秦在水2008年10月21日。】
信纸的白光倒映在她的眼底。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