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1


屈……”

“我要你活着。”时岁骤然打断他,声音低沉得近乎嘶哑,“我要你好好活着,亲眼看着那些人付出代价,亲眼看着……”

他忽然顿住,折扇缓缓下滑,停在沈清让的心口:“亲眼看着,你欠我的债,到底该怎么还。”

沈清让呼吸微滞。

时岁却已直起身,折扇展开,遮住了半张脸:“军医说,你的寒毒已入心脉,若再不用大血调理,活不过来年冬天。”

沈清让沉默。

“为什么不用?”时岁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就这么想死?”

“不敢。”沈清让淡淡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想再欠丞相的。”

帐内寂静的落针可闻。

时岁盯着他,忽然低笑出声:“沈清让,你欠我的,早就还不清了。”

他转身走向帐外。

“好好养伤。”时岁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淹没,“十日后,回京。”

沈清让望着那道背影消失在了营帐内,缓缓攥紧了被角。

他当然知道时岁话里的意思。

十九将虽已伏诛,但朝堂上的博弈才刚刚开始。军饷案牵扯的权贵、边关的兵权、甚至当年时岁口中时絮之死的真相……这一切,都需要一个了断。

而他,必须活着见证这一切。

第21章

时岁去了关押十九将的玉门关地牢。

赵阔被铁链悬吊在阴湿的墙角,眼上缠着的纱布早已渗出血渍。听到声音,他的肌肉骤然绷紧。

时岁轻哼着封陵小调,脚步不紧不慢,像是阎王索命。

他在牢门前站定,目光扫过两个囚徒。

赵阔身旁,昔日沈清让父亲最信任的军师刘文治正垂首而立。

“感觉怎么样?”时岁慢条斯理的坐在了狱卒搬来的太师椅上。

赵阔猛然抬头,纱布下的肌肉狰狞扭曲:“奸贼!你休要得意!”

“唉。”时岁展开折扇,扇面上的“勤于群臣”四个大字面向刘文治。

“认得这是什么字吗?刘军师。”

刘文治干裂的嘴唇微颤:“先斩……后奏。”

不错。

勤于群臣,圣上亲笔。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对喽。”时岁起身,“这不是有聪明人吗。”

他停在了赵阔面前:“我记得,你曾经是云州守将?”

回答他的是牙齿咬碎的声音。

“啧。”时岁优雅的把折扇插到后腰,而后慢条斯理的卷起袖口。

下一刻。

“啊——”

赵阔的惨叫声和刘文治的吸气声同时响起。

时岁修长的手指深深没入那血肉模糊的眼窝,在温热的腔道中细细摸索。

忽然,他眉眼舒展:“找到了。”

染血的指尖扯出残破的眼球,带着黏连的神经。

赵阔胸膛剧烈起伏,鲜血流了满面。

“丞相……不妨直言,今日究竟要审什么?”刘文治嗓音嘶哑,连称呼都恭敬了几分,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时岁随手将那团血糊的眼球丢在地上,靴底缓缓碾过。

他重新落座,指尖轻轻敲击着太师椅扶手,似笑非笑地开口: “可还记得,十一年前的封陵叛军?”

刘文治怔了怔。

自然是记得的。

那夜叛军毫无预兆突袭封陵。

封陵刺史连发二十一道求援信,急报十九将、宁远军,甚至……沈清让的父亲。

可当时的十九将与宁远军做了什么?

他们互通信函,嗤笑封陵守军羸弱不堪,甚至设下赌局。

赌那小小刺史能撑几日。

他们手握大虞的七成兵力。

他们自诩高高在上。

他们视凡人性命如草芥。

可他们忘了,匹夫之怒,亦可血溅五步。

封陵刺史率全城百姓死守两天三夜,尸骨垒成城墙。其嫡女剑术卓绝,一人一剑,剑下亡魂三百四十七具。最终力竭而亡时,竟是被一个无名小卒从背后刺穿了心脏。

刘文治恍惚间想起。

封陵刺史,姓时。

时岁欣赏着他骤变的神色,低低笑出了声:“看来,刘军师是想起来了?”

刘文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

他下意识地看向赵阔,却发现对方因剧痛而痉挛的身体已经瘫软下去,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在牢房里回荡。

“当年那场赌局……”时岁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我记得,刘军师押的是五个时辰?”

铁链突然哗啦作响,赵阔回光返照般的挣扎着抬起头:“你……你是……”

“嘘——”时岁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笑的眉眼弯弯,“让聪明人先说。”

刘文治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忽然想起那场赌局后,十九将在庆功宴上醉醺醺地说过一句话:“不过是个刺史罢了,死了就死了。”

“看来军师的记性不太好。”时岁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那这个,可还记得?”

信纸展开的瞬间,刘文治如遭雷击。

那是当年封陵城破前,最后一封求援信的副本,上面还留着十九将批示的朱砂笔迹:“蝼蚁之命,何足挂齿。”

“很精彩的批语,不是吗?”时岁的手指抚过那行字迹,轻声道,“就为了这一句话,封陵城三万七千条人命,活活熬成了白骨。”

赵阔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疯狂地扯动锁链:“那都是叛军干的!与我们何干!”

“叛军?”时岁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另一封信,“当年所有参与赌局的名单。”

他慢条斯理地展开宣纸:“说来有趣,你们签字画押时,可都痛快得很。”

地牢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时岁起身掸了掸衣袖:“对了,方才忘记说了……”

“那个杀了家姐的无名小卒,现在正跪在封陵城门口。我把他做成了人彘,灌进铜汁,铸成了守门的石狮。”

随着脚步声停止。

时岁优雅的后退了两步。

让火光清楚地照亮整个地牢。

方才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其余十七将的耳中。

“诸位放心,这次赌局,本相亲自坐庄。”

折扇轻摇,时岁的声音轻的如同冤魂索命。

“就赌诸位……能挨过多少刀凌迟。”

“畜牲!”

“你不得好死!”

随着时岁话音的落下,疯狂的铁链撞击声和咒骂声同时响起。

“太吵。”时岁微微蹙眉。

阴影中倏然闪出十九道鬼魅般的身影。

寒光闪过。

十九截猩红的舌头接连落地。

十九将疯狂扭动着被铁链束缚的身躯。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