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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着水绿色的光彩。

在下雨吗。

他睁开眼,入目之处一片黑暗。

但眼皮上传来的温度告诉他,这是白天。

谢预劲伸出手,半只手遮住自己的左眼,迎着日光,他看见的任何东西都蒙着一层厚重的雾。

上次清醒是在夜里。

他还以为,看不见光是暂时的。

原来是真瞎了。

不过总是要死的,早晚而已,这双眼留着也没什么用。

谢预劲把手放下,尾指却感受到了从床沿传来的温热体温,他灵台剧震,不可置信地停顿数秒,方才挪动手指,缓缓触碰这双趴在床沿的手臂。

手腕处,他摸到了一条手钏,圆润的珊瑚珠擦过他指腹。

谢预劲犹如当头棒喝,猛地将手收回,脸色顿白。

……

宋枝鸾给谢预劲喂完药之后就打算去军营,南王那里不知从哪搬来救兵,神出鬼没的很棘手,宋缜已经前去探查,谢思原则派了将领来这与她商议调遣氏略城的兵马,再过半个时辰应当就快到。

可她这些日有些乏,本想靠着床榻小睡一会儿,没曾想却睡过了头。

迷迷糊糊还做起了梦,梦到她捡到的那只狸奴在她脸上蹭。

宋枝鸾觉得有些痒,一抬手就醒了。

她趴在谢预劲身侧,掀起眼皮就看到他闭着双眼躺在床榻上,墨发披散,唇边还落了一点药渍,可能是刚才没注意的地方,她坐直了拿帕子给他擦了擦。

御医说要让谢预劲适当的晒太阳,这会儿虽在下雪,可天还是晴着,估摸了下时间,宋枝鸾把被子给谢预劲盖上,离开。

良久。

谢预劲才再次伸出手,在宋枝鸾趴过的地方轻轻划过,眸底漆黑的照不进一点光。

-

南照京师的一座茶楼里,红袖翻飞,屏风四隔,隐隐透着些桂花香。

这个时候正是下了早朝,官员们上值的上值,打道回府的便在街上走马,殿试前不久结束,很快就要宴请天子门生,临近皇城的这间茶楼也热闹不已。

“那个于意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竟然一举成名,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我只听说是岭江来的,从前不见这么聪明。”

“好些前来捉婿的人家在问他的事呢,可惜了,他应是有妻室,孩子都有两个了。”

“当真可惜,这样的青年才俊,连中二元,家世又清白,要是没有婚配,只怕就是个香饽饽了。”

“可不是么。”

但京中贵女有哪个愿意给他做妾的,若这两个孩子不是妻室所生,那更得除名,长子长女都这么大了,日后嫁去少不得闹心事。

因此一众清流世家围着这位状元郎几日,这两日也渐渐歇了心思。

喻新词接到的邀请函也少了许多,有些不能推却,他便备上薄礼去见,有些可以推脱,他便寻个由头待在家中,南照国君赐了他一座二进的京邸,他带着满满两人在这里安家。

还未领俸禄,家里并无奴仆服侍,门被敲响,他前去开门。

门外青年站姿颇为匪气,但与穷凶极恶的水匪有截然相反的气度神采,显得鲜活意气。

喻新词拱手:“七殿下。”

周长观进来,单手将门反锁,背靠着门笑。

“喻待诏,是吧?”

喻新词神色不变,只是无端让人觉得眸底的温度降了许多。

“别,我没有恶意。”

周长观边说,便一派闲散地踱进庭中,“我听说姜朝女帝未登基前,曾在梨园带回过一名伶人,后来这个伶人伺候得当,被姜朝先帝赐了待诏一职。”

在姜朝他闲着没事,就想多了解了解宋枝鸾和她身边的男人,本是想查查那个姓谢的到底是谁,没找到,却找到了喻新词的画像。

好巧不巧,那日殿试,他在一边听政,正撞见了和那张画像上一模一样的脸。

喻新词纹丝未动。

“所以我很好奇,为何于大人,你与姜朝皇帝身边的那人如此相似?”

喻新词道:“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七殿下若有证据,可直接摆出来。”

周长观不信什么证据,他向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日来这走一趟,心里就有了大概的猜想。

只是他这副态度,倒让他有些难办。

周长观思索片刻,挑眉道:“证据,不然我修书一封给宋枝鸾,问问她?”

喻新词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熟稔,微微一顿。

“我是她选的未来皇夫,能不熟吗?”仿佛看出了他的疑虑,周长观笑了声:“我进门时说了,没有恶意。”

喻新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假。

周长观叉腰,“我方才就觉得你这个样子眼熟,刚刚想起了像谁了。”

“你给我的感觉,很像她身边的那个许尧臣。”

“许相?”喻新词笑了一笑,“那殿下会是灵淮公主吗?”

周长观愣了下,嘴角微扬,俊朗的五官本就夺目,这一笑足以令人恍神。

真聪明啊。

“我这话不止是恭维,”他道:“你们虽然长得不像,可身上都有股文人气质,与一般文官不同。”

喻新词是羡慕许尧臣的。

他与他前半生的身世也颇为相似,出身世家大族,父亲是文官领袖,科考顺利,一举夺魁,那时还是京都府尹的许清渠还来拜访过他的父亲。

可惜父亲择错了木。

许尧臣的今日地位是他从小立下的志向,辅佐君王,青史留名。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得上值得效忠的君主。

也不是每个人都像许尧臣一样,与宋枝鸾有青梅竹马的情分。

就像他,就只是宋枝鸾身边最平平无奇的一个过客。

喻新词已经渐渐放下,如今他还有恭儿和满满需要照顾。

“殿下谬赞。”

周长观没继续与他闲聊,听到里面传来孩童的哭泣声,便顺势离开。

出了喻宅,他伸手进袖里,摸到了一封硬物。

那是他离开姜朝时,宋枝鸾亲手交给他的。

盖有玉玺的求亲文书。

他回到南照后没有立即拿出来,本是想着,要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大事,昭昭在西夷,未必顾得上他,这封文书便比免死金牌还好用。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

每日清晨起来,氏略城都会覆上一层银霜,中午之后,积雪消融。

宋枝鸾的书房前有一枝红梅,虽然没有雪堆积在枝干上,但也瞧着莹润漂亮,她此时正坐在椅上,盯着梅花上的花瓣。

“……西夷王多日下落不明,这些曾经效忠于他的部落,也倒戈了不少。”

元禾坐在下位,手边的热茶上了一会儿就有些凉,他喝酒似的一口干了,道:“只是不知他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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