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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收起笑,将手拿开,负手而立:“放心,昨日我亲自问了灵淮,她亲口应下,绝不会有变数。元宵宴上我会为你们请婚,父皇向来严苛,若是其他弟妹,一道圣旨下去早没有选择的余地,但灵淮却是不同。父皇虽属意许尧臣,但你们愿意,父皇会更高兴。”

谢预劲浑身淹没在树荫里,树枝茂盛,将阳光阻挡在外,只有一点透过树荫的光斑,轻而慢的流淌过他腰间的血玉。闻言,谢预劲手指微动,轻碰到这道微弱的光。

“一个伶人而已,”宋怀章继续道:“于灵淮而言不过是个新鲜的玩物。你在灵淮心中的地位可不是他能相比的,不必放在心上……”

他语气毫不在意,可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句:

“臣先告退。”

宋怀章语气顿住,再转身,只看到谢预劲的背影,正朝宫外走去。

侍卫见状欲拦,宋怀章却一个眼神,先拦住了他。

待人走远了,侍卫走近,抱拳道:“殿下,谢将军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宋怀章斜瞥他眼,轻嗤:“那用你的脑子想想,他这般目中无人,为何还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

姜朝最初能势如破竹,拿下这座江山,甚至有些城池不战而降,临阵倒戈,便是因为有谢预劲。

他是谢国公唯一的后嗣,谢国公北朝大将,三朝元老,从谢家军营里博得前程的将领不知凡几。北朝皇帝诛灭谢家,引得朝中局势岌岌可危。

父皇偶然寻到谢预劲,让他入军营,原是想借谢家的威望招兵买马,可谢预劲竟比其父还要骁勇善战。

如今姜朝皇城三大营拥军三十万,将领如云,这其中有多少人曾经要唤谢预劲一句少将军,恐怕父皇思及此,都难以安眠吧。

能拉拢他,宋怀章已十分满意,这些繁文缛节,他岂会在意。

侍卫连忙跪下:“属下失责,请殿下责罚。”

“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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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前庭歌舞初歇,**落白院里还点着一盏灯,拢聚成一条细长的烛光。

喻新词坐在棋盘前,茶壶里冒着龙井的香气,他倒了一杯放在对面,又倒一杯给自己。

从得到《放良书》,被免去贱籍那日起,他每夜都会在公主府里沏上一壶热茶,坐在窗边等。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厚爱,他很好奇,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宋枝鸾谋求的。

他和妹妹被送进教坊司的第一个月,也有位“好心人”日日捧场,义正言辞要为他们免去贱籍,条件是让他与妹妹共事一夫。

他一拳打在那人脸上,被钳制手脚痛殴,还在用肚子里最恶毒的词咒骂,像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一次喻新词不会这么莽撞了。

读再多圣贤书,做再品行端正的君子,从前救不了喻家,如今报不了妹妹的血仇。

灵淮公主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

门口传来脚步声,三步一缓,是宋枝鸾惯常的步调。

她是一个人来的。

喻新词起身,想要行大礼,但被从大门走进的宋枝鸾扶起,“免了,坐着说话。”

他抬起头。

烛火耀耀,映照出少女额前的炸珠宝钿金饰。

宋枝鸾径直坐上炕,半阖上眼,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喻新词毫无准备撞见她口中那抹靡丽的红,动作微顿,在另一侧坐下:“殿下请喝茶。”

“热的。你在等本公主。”

“是。”

“知道本公主要来?”

喻新词看着她的笑眼,唇角也微微带笑。

“猜的。”

宋枝鸾没喝茶,掀起半帘眼皮,看着比她眉眼略低一些的灯芯,“那你继续猜猜,本公主找你做什么?”

“草民猜不对。”

“呐,本公主问你,可有过心仪之人?”

喻新词的心猛地一跳,那被她拨弄着的火苗似有所感,也轻轻跃了跃。

“殿下……”

宋枝鸾笑:“明天以后,你要配合我演一场戏,很简单,你只需要把我当成你的心仪之人便可,表现尽量真一些。”

“草民身份低贱,为何是我?”

“哪里低贱了?你是北朝雍和年间的状元,是喻相的嫡长子,样貌品行都相当出众,若非如此,也不会遭人嫉恨,”她说着堪称忌讳的话,“在喻家男丁流放南地之时,独独将你贬在教坊司羞辱看管,在本公主看来,那些说你低贱的人——”

“只是因为害怕,”宋枝鸾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种好笑的语气道:“因为害怕,所以贬低,恨不得让将这些话刺刻在你的骨头上,要是你也这么认为,那可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喻新词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与宋枝鸾对视,不知过了多久,他率先避开宋枝鸾的注视,唇角微勾。

她说的话总能让他感到意外。

梨园初见宋枝鸾,她拿着一管玉笛,左手拍右手,清凉的鹅黄色流苏拂过他额头。

那一刻,所有的奏乐声都停了下来。

因为宋枝鸾抬起了他的下巴,【你和我皇兄的一名侍妾长得好像,叫什么?】

他回:【喻新词,新月是我妹妹。】

【这样啊,难怪我瞧着像,】她笑道:【上回本公主去东宫,看到她在亭子里做虎头帽,本公主估摸着,你应该快当舅舅了。】

那是喻新月进东宫一年时间里,喻新词第一次听到她的消息。他很为她高兴,进了东宫,若有子嗣傍身,日子总比在教坊司好。

所以在四处碰壁之后,他才鬼使神差的去到花萼楼。

宋枝鸾不着急,安静等着喻新词回复,她从香炉旁取了两柄铜勺,挖着灯蕊浓稠的蜡,刚离开火苗,蜡便凝结成白糯的蚕蛹,再用另一把剃去蜡团,如此反复。

她下手没轻没重,烛台很快就被她弄的摇晃。

火也晃,人影也晃。

长长的蜡烛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朝宋枝鸾手上砸去。

她有些意懒,反应便慢,眼看烛火就要砸到手上,忽的手背覆上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宋枝鸾看着这只手,眼皮微顿。

夜风吹动鲛绸帘子,一缕淡淡的接近于茶香的香气掠过她鼻间,有些清苦,不是铜炉里燃着的瑞脑散发出来的。

是从他的袖口。

喻新词不慌不忙地把手拿开,扶起烛台,看着蜡烛的一双瑞凤眼含着淡淡笑意,声音在夜色里透着温和。

“真吗?”

【你只需要把我当成你的心仪之人便可,表现尽量真一些。】

——这样做,真吗。

宋枝鸾挑了挑眉,回忆他方才的神态,颇为满意地叩了叩桌面,“还不错,看来明日的元宵宴本公主是不必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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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这香茶味重,闻起来似乎有些苦了,”国公府里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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