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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半截手臂离体飞出,再仓惶转头,徐行平静到漠然的面孔随着剑光已至眼前。
他就要死了,无极掌教大睁双眼,却见徐行面色突兀一变,动作骤停,正在此时,遥远处的鸿蒙山脉忽的传来一阵恐怖的轰鸣声。
这轰鸣声伴随着地面的震颤,无极掌教本以为是山间那些火油再度被点燃,但很快发现,并非如此。这轰鸣声不是自山间传来的,倒像是自地下传过来的,更隐秘,更深层,传得更远、更广。一次之后,又是仿佛地壳要开裂一般的剧颤,甚至让人根本无法站稳。
突如其来,无极掌教惊诧之余,鼻端传来一阵奇异的血味。
徐行方才受伤的那两道伤口忽的再次迸裂,血汩汩淌出来,甚至顺着衣角淌入地面,她的面孔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额间缓缓浮现出一道红到刺目的火痕。那火痕艳得像是在熊熊燃烧,也正像在灼烧徐行的皮肉一样,她手中的剑掉在地上,颤抖的五指捂着额角,咬牙间,喉口蓦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啊啊啊!!”
“……”
好痛。太痛了,从里到外没有一个地方不痛,脑袋要裂开一样的疼,好像整个人架在火上烤,不,被火烧死也不足现在十分之一的疼痛!!
徐行双目迸出血丝,额角的青筋快要穿透皮肤挣出来,她近乎要站不住了,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就要倒地,乖乖用头顶着她的脊背,发出焦急的鼻音。
然而,这剧烈到让人无法忍受的残酷疼痛,也被徐行心中海啸般的杂念盖下。 网?址?发?b?u?y?e?i??????????n?????2?⑤?????o??
这不是爆炸,也不是地震,其他人不知道,她当然再知道不过。
……这是火龙令的地鸣,鸿蒙山脉要她回去,七情归无,红尘不顾,代行者的使命已尽,该归山了。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她今年二十六岁。不是还有四年吗?!!
很快,徐行就发觉,这句话和绫春的“不是还有两个月吗?!”没有任何区别。活不过三十岁,三十死也是死,二十死也是死,从没有人答允过给她们时间,天道自然也没有,一切都是她的侥幸罢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头好痛。痛到她想将自己撕裂,让里面的火全都滚出去,别再折磨她了。血色朦胧的视线前,竟又出现前掌门的身影,那人微笑着道:“气运这回事,有时占三分,有时占十分。天运如此,时也命也,人毕竟无法胜天。”
那
时她百无聊赖地道:“也就是说,真遇到突如其来,又不利至极的变故,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亭画道:“将所有可能纳入设想,便可以避免。”
“这是不可能的。”前掌门摇了摇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总会有你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的那种可能。一流的人才,能在变故发生时随机应变,尽快想出破局之法,人才之上的天才,则可以转而利用这变故——可以自认倒霉,但绝不能认输。”
讲的真好啊,也践行了,道理啊。道理她当然都懂。
徐行昏沉的目光前,数百马群在不远处警戒地停下,无极掌教重伤,倒在地上,很快被几人救走,而她直到现在,还是站不起来。
“徐行!”有人在怒声呵斥,“你又在算计什么?!”
“先救掌教!”
“拿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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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她当然懂了。她不仅懂了,还跟别人说呢,有屁用?能不能别总是在这种时候出来教育她?师尊,你已经死了!
徐行坐在地上,面白如金纸,神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到异样了。她忽的仰头看着已露出鱼肚白的天空,淡到毫无血色的唇角微微动了几动,微不可闻地骂道:“我、操。老天,你也去死吧。”
对面的弓手已经开始蓄力了。弓箭可是大军交战才用的东西,只用在她一个人身上,有点浪费了吧。
死寂间,一人在其后壮着胆子道:“怕什么?我们几百人,她就一个!”
最前头那人道:“说得好。那你跟我一起上?”
“……”
在众人目光中,徐行勉力站起来了。虽说行动缓慢,还需要借力,脸色比死人还要可怕,但好歹是站起来了。
紧接着,她捡回野火,抬高,横在面前,另一手自下绕过剑锋,指尖很轻地敲了两下剑身——寒光中,映出她一双发红的眼睛,这是让他们放马过来的意思,更是默然的挑衅。
“还不动手么?”徐行哑着嗓子道,“再不动手,我可就走了。”
好在这是一支残兵,能发号施令的人不在,或是马上就要赶上来。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他们一时无人敢上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方才那耀武扬威的阴掌教还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不知能不能幸运地救回来。
徐行缓缓后退,就在她即将上马的前一刻,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叫,一人惨呼道:“完了,我松手了!”
他太过紧张,竟手一抖,不慎将箭就这样射了出去!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那有失准头的箭竟带着疾风没入了徐行的胸口。她没能挡下来,身形猛地一坠,右手抓住那柄羽箭,一时说不出来什么话了,只咬着牙,将那半只箭扯出来,重重掷进扑上来的第一个人脖子里。
逃,不知逃了多久,身后的人少了还是多了,眼前的一切都是血色的,她在夺路狂奔,身后又是一片箭雨,有不少扎进马的脊背和腿上,红马儿也很疼,腿脚渐慢了,寻常的马这时已经倒地了,它却还是苦苦强撑着。
“……”徐行趴在它耳边,忽的虚弱地叫道,“乖乖。前面那个分岔路,把我放下来,你走左边,我走右边。”
“我知道你听得懂。”徐行摸了摸它湿润润的眼皮,不容置疑道,“之后我要你还有用,在这儿丢命太可惜,听话。”
红马用尽最后的力气,一瘸一拐地将徐行自山坡上甩了出去,而后没入西边的密林中。没有人会花心思去追一匹快要累死的马,身后人声还在,徐行滚到最下面,起身之时,忽然一阵遏制不住地干呕。
她本以为是方才撞到了腹部,垂眼之时,才发现不是,她口中呕出来的全是鲜血——那血是淌出来的,滴落到地上,刺眼的红,附近的草木霎时被灼得焦黑,徐行用手捂住口鼻,血依旧自指缝中淌下来,带来一阵刺痛,她再反手一看,掌心已被自己的血烧伤了。
她现在,是一个内部正在沸腾的,人形的火球。白族的禁印在真正发作的火龙令前近乎像纸糊一样薄弱,它在催促自己回去,那惊人的力量没有恢复,惩罚却像附骨之疽一般重新回到了她的躯体中。
徐行面无表情地撕下衣角塞进嘴里,先堵住源头,血会暴露踪迹,就算没那么容易甩开追兵,能追上来的人也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