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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脸上交织的热汗冷雨:“听爹的话,回去吧,你忘了你当初付出了多少才换回来南宫家的婚约吗?”

“轮不到你来提醒我!到头来连你也要和我对着干?!”赫连为却再次一剑挥下,差点削掉赫连清羽的半个脑袋,“我娘丢下我不管,那贱女人移情别恋,最后连你也……明明你是我爹——”

“我是你爹,可我尚且分得清是非对错!”

“满口虚仁假义……”赫连为低低地冷笑,眼中猩红滑过,“你非要执迷不悟,那就和他们一起去死好了。”

赫连清羽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盯着刺向自己胸膛的空空剑。

*

大雨如注,鹿车在山道上狂奔。

无数金箭破空而来,不多时就将整个车厢扎成了筛子,仙鹿受到惊吓,发出呦呦的惊叫,连带车厢也跟着疯狂甩动。

宁汐一脑袋的雨水,被颠得东倒西歪,还得分神用一手护住裴不沉的脑袋,免得他醒来后变成个撞出满头包的傻子。

同时她掀开车帘,想要看看后面的追兵有多少、多近,结果刚刚冒出半个脑袋,一支飞箭就擦着头皮飞过,铮地钉在了车厢板。

宁汐一下子又缩了回去。

身后的追兵声如洪雷:“你们跑不了了!少主有令,裴不沉堕鬼叛道,宁汐妖身惑众,统统格杀勿论!”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透过晃动的车帘缝隙,宁汐清晰地看见不远处金光弥漫,仿佛无形的巨大纱帘自天而落,从两侧缓缓向中间聚集。

是封山大阵即将落成,等中间最后一丝缝隙关上,他们就真的逃不出去了。

鹿车里那处漏洞还有几里地的距离,按照现在的速度肯定是赶不上了,宁汐奋力探出身子,从车厢壁板拔下一支箭,用力扎进仙鹿的屁股里。

仙鹿受痛,嘶鸣一声,发了疯似的再次加速狂奔。

宁汐躲闪不及,一脑袋撞上了身边人的胸口,听见对方痛苦的呻吟,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大师兄你醒了?!”

裴不沉半眯着眼睛,靠在车厢边,眸色有些混沌,气若游丝:“我们这是在哪?”

“在逃出昆仑丘的路上。”宁汐一边说,一边拉着他躲开壁板上扎人的箭刺,“这架鹿车支持不了多久了,你还撑得住吗?”

裴不沉闷闷地低笑,咳出来几块夹着冰屑的血渣:“为了我的念念,为夫也一定要可以啊。”

宁汐噎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和这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半疯子计较。

“那你扶住我,等我数到三,我们就跳车。”

掀开车帘,天地皆黑,狂风夹杂暴雨扑面而来。

宁汐勉强稳住身形,抹了一把脸上冰冷的雨水,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一、二、啊——”

没等数到三,裴不沉就已经抱着她跳下了鹿车。

他一边狂笑一边咳嗽,反倒把宁汐被吓得不轻,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喊。

暴雨泼盆而下,仅仅跳出车厢后几息,她就已经全身湿透,眼睫都被水汽糊住,怎么也看不清,冰凉的雨水顺着衣领倒灌,唯有压在身上的人肌肤炽热。

不远处,仙鹿狂奔到筋疲力竭,顺着惯性冲出十几步,最终重重倒地,腿蹬了几下,眼耳口鼻都溢出鲜血,气绝而死。

而宁汐被大师兄抱着,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赶在封山大阵只剩下最后半人高的漏洞时滑了出去。

她的脚尖刚刚脱离封山大阵,那处豁口便弥合了,金光骤亮,封山阵已成。

……就这么,逃出来了?

宁汐坐在地上,呆呆地回望身后无数气急败坏的面孔。

封山大阵一落,反而把自家的追兵给堵在了里面。

砰——一只粉色的长剑重重砍上光屏。

下一刻,赫连为满脸是血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他又拍又打,脖颈上爆出一道道青筋,涨红的脸颊上被雨水冲出一道道水痕,像泪又像汗,似乎在声嘶力竭地说着什么,却都被响彻天地、瀑布湍流一般的水声给覆盖过去。

“为了你,我已经……你怎么能……对得起我……”

“裴不沉……他爹……其实不是……”

“念念,我们走吧。”有人从背后牵起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似乎因为看见裴不沉的动作,赫连为的动作更加癫狂了,甚至失了智、试图徒手扯开那一道封山大阵。

他身后一帮昆仑丘修士各个吓得面无土色,愣了一瞬,才做着“少主冷静”的口型,涌上来将他往后拉。

宁汐垂下脑袋,转身跟着裴不沉往前走。

察觉到她的沉默,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在想什么?”

雨水渗进了眼睛,又刺又痒,她不舒服地抹了一把,为两人施了个避水咒,才小声道:“大师兄你喜不喜欢吃甜的?以后我给你买很多、很多糖吃。”

他轻笑:“只要是念念给我的东西,我都喜欢。”

*

午夜惊雷乍亮,迟来的春雨浇落在白玉京的土地上。

白樱枝头被吹雨打,无数花瓣飘零,残败的花香与水腥交织弥漫。

空荡荡的大殿内,零星豆火微凉,裴信面色灰败而茫然,跌坐在太师椅上。

太师椅边的阴影中,钻出一道柔弱无骨的身影,蛇一样顺着他的小腿蜿蜒而上,然后将黑发覆面的脑袋轻轻放在了他的脑袋上。

裴信抖着手去抚摸那女子的后脑,轻轻替她拨开湿滑细长的黑发,随着他轻柔的动作,那女子便像得到了抚慰的猫儿一般,从喉咙里滚出低低的咕咕声。

裴信的手一顿,不禁苦笑:“何必用这些戏弄人的玩意来骗我呢,鹤凝。”

伏在膝头的女子笑容微僵,脸颊渐渐泛出一种不正常的死白,过了片刻,全身被抽空一般软软地倒了下去,原来是个剪纸做的人偶。

烛光照不到的阴影仿佛有了自主的生命一般流动起来,最后汇聚在窗边,逐渐凝成了一个清瘦高挑的女子身形。

正是已经叛宗逃跑的林鹤凝。

裴信望向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变得痴迷混沌,口中喃喃:“你真的回来了,真好,真好……”

林鹤凝却面无表情,仿佛面对的不是昔日最熟悉不过的、对自己亲徒儿生出畸恋的师父,而是一个公事公办的陌生人:“待会我让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裴信猛地一个哆嗦,眼中清明了许多,畏惧、痛苦和悔意从眼尾滑过,许久,才哑声道:“我会再去劝说长老们罢免裴不沉的少掌门之位。”

半个时辰前,留守白玉京的裴信接到了等候已久的林鹤凝的密音,自从后者被逐出师门后,他就一直偷偷地在私下搜集她的踪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居然真的让他联络上了林鹤凝。然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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