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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裴不沉拧着眉笑,“若是这样能让师妹出气,我挨这一下也不亏。”
宁汐没有向他解释自己的行径,只是低头替他包好受伤的手腕。
打好最后一个结,宁汐轻声道:“我会永远陪着大师兄的。”
跳跃的火光下,少女发顶毛茸茸的,像团焦黄的毛线团,裴不沉又用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揉了一下,故作严肃:“永远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说出口的吗?”
宁汐不服气:“可我是认真的。”
然后听见大师兄犹豫地“啊”了一声。
他又打算蒙混过关了,每次都是这样,对别人的事情无比上心,一牵扯到自己的时候他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宁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踢了一脚火盆,火苗猛地蹿高,险些撩着裴不沉的头发。
他苦笑:“好吧好吧,师兄知道了,你是认真的。”
宁汐:“……”
“真不高兴了?别生气,师兄错了。”
“就算大师兄不同意,我也会陪着你,永远永远陪着你!”宁汐大声道。
裴不沉这才收了笑。那双幽静的、古井无波的眸子眨了眨,滑过一丝古怪的、兴奋的亮光,然而待宁汐又要细看,他却又恢复平静自持的模样了。
他的声音轻柔而温和:“那要说话算话哦。”
……
等到天光大亮,宁汐才被人轻轻拍醒。
她猛地一抖,睁眼看见一片缟素的灵堂时还有股神魂出窍的错觉,一时间没意识到自己在哪。
随后看清裴不沉微笑的脸,才记起来自己昨晚陪大师兄守灵,过了丑时后实在困得受不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从蒲团上爬起来,大师兄还很贴心地脱了外袍垫在地上,给她搭了一个临时的简易褥子。
“醒了?”裴不沉笑眯眯地递过来半枚酥油烙饼,是昨夜他特地掰下来留着没动过的,“早起垫下肚子。”
“大师兄在我旁边待了一宿吗?”宁汐接过,咬了一口,耳根子有些红。
昨夜还信誓旦旦说要陪着大师兄的,结果居然是她自己先撑不住睡过去了。
裴不沉似乎看出她心里所想,安慰道:“不碍事。本就该是我守灵,何况我觉少,熬几晚也没事。”
觉少?宁汐认真地去看他脸色,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师兄眼底下总是带着化不去的青黑。
不知道上次那个少阴生肌祛痕膏对去黑眼圈有没有用。宁汐琢磨着,上哪去再弄几罐来给裴不沉试一试。
思考得入迷,她也就忘了,其实以裴不沉这样的身份,若是有什么想要的,自然会有无数人心甘情愿双手奉上,根本轮不到她来操心他用什么
药。
“师妹累着了。回去休息吧。”裴不沉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灵堂外隐约传来晨起弟子的走动声,宁汐不想让人知道大师兄同自己昨晚待在一块,显得他守丧不诚心,便匆匆应了一声,提起裙角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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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不沉看着那道消逝在熹微晨光中的小小背影,长久都没有眨眼。
烧了一夜,火盆中的纸钱已经烧光大半,剩下灰烬中发出微微橘红亮光。
微弱的焰光将熄未熄,投下的阴影也随着闪烁、扭曲,正如同裴不沉心中铺天盖地涌出的阴暗念头,贪婪、庞大而杂乱无章。
永远……永远……永远……陪着他吗……
不久,就有服侍裴不沉的小侍童送进来茶水,看见裴不沉翘着的唇角,有些诧异:“大师兄遇上什么高兴的事情了?笑得这样开心?”
裴不沉饮了一口冷茶,摇头不语。
侍童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大师兄。
眼睛这样亮,明明是笑着,却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第22章 怪胎她总是看不见他。
裴不沉垂头望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得很好的雪白纱布上已经没有再渗出血迹。
她的眼泪掉在他的伤口上,温热带着抽搐的刺痛,远胜过名家圣手的灵丹妙药。
她居然会为了他哭,裴不沉很惊讶,她学会哭了。
现在的师妹看起来几乎和一个正常人一样了,行为举止,偶尔露出的语言表情,几乎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他也没有想到她会来安慰他。虽然他并不伤心,但是愿意在她面前颓丧,换来她犹如甘霖的安慰。
果然,她依旧不会安慰人,那一长串的句子她应该背了很久吧。
他如饥似渴地欣赏她身上的变化,将过去的记忆与如今的眼前人反复比对、咀嚼、回甘、最后吞之入腹。
他知道所有她的事情,他以前就见过她,千次万次,他在她的背后注视观察她很久了。
一开始是外门弟子集体在广场上练剑,高矮胖瘦全都是粗褐短裳,一眼望过去人潮茫茫,灿烂的阳光下所有人的脸都融化成无表情的空白肉块,唯独师妹的眉目清晰。
她正被其他持剑的外门弟子团团围住,为首的弟子和她结成同一个练习小组,正用她完全无法招架的招式击打她的手臂、腰背、小腿。
裴不沉惯于用剑,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完全不是正常切磋该有的点到为止,他抬步朝师妹走去,听见围观的人群都在哄笑。
“起来啊,木头!就这几下就趴在地上了?要是你跪在地上叫我两句‘爷爷’,说不定我可以放你一马。”
“就她这幅打一个巴掌憋不出个屁来的闷葫芦,你让她说句话比登天还难,话说她不是哑巴吧?我们白玉京又不是什么慈善堂,总不能什么乱七八糟的残次品都往这里丢!”
尖酸刻薄的讥讽之声连成一片,师妹安静地坐在地上,仰着小小的雪白的脸,日光落在她的眼角眉梢,异色的琥珀瞳几乎灿烂得像要流淌出金子。
所有人都在笑,她却没有表情,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笑得最欢的那个男人。
暴怒从裴不沉的心底席卷而起,奔腾的血液化为滔天巨浪几乎将他淹没,耳边被冲刷得发出隆隆巨响,他得很努力才能克制住不在当场拔剑的冲动。
师妹忽然咧开了嘴,像哭又像笑,无比滑稽。
裴不沉的脚步渐渐放缓了。
她忽然“哈哈”笑了两声。
她在极细微地调整自己的五官肌肉,嘴角上扬的弧度,发出笑声的音调和节奏,一开始生涩僵硬,慢慢变得流畅圆融,到后来她和那个男人的笑声简直合二为一,根本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区别。
她在模仿那个人。
渐渐地,所有人都不笑了,见了鬼似的盯着她,唯独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女犹如黄莺啼鸣的清脆笑声兀自回响。
裴不沉站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为首的男人脸上已经发青,瞠目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