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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成衮扎布站起身, 走近蹲下, 隔着大白与她对视,“真的?”

“当然是真的。”嘴上这么说,乌希哈却转头, 避开他的视线,“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以前你没这么多话的。”

成衮扎布好笑道:“才问了你几个字, 就叫多话了?”

“我本来还说, 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欠你一个故事,现在看来, 你是不想听了。”

“什么欠我的?”乌希哈睁大眼睛,好奇心被他勾了起来。

成衮扎布道:“当年在草原,你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大清格格,我说‘下次见面告诉你’。但我来京城三年,与你和弘时阿哥也见了许多次,却从未守诺,告知你其中缘由。”

“可这是你的私事,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乌希哈先郑重声明,自己没有想勉强他、探究他隐私的意思。

“当然你现在愿意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会做个很好的倾听者的,我们是好朋友嘛!”

她拍拍自己身边,招呼道:“你过来坐,大白宽敞着呢。”

成衮扎布都不用绕,长腿一伸,便跨过大白的身体,到了乌希哈这边。

两人并排,一头一尾靠在大白身上,仰头望天。

“……你知道的,我额祈葛当年被皇上赐婚纯悫公主,我在那之前就出生了。”

成衮扎布刚变声不久,声音比过去低了好几个度,讲起官话来还带着点弯弯绕绕的蒙古口音,听得乌希哈耳朵有些痒。

“当年额祈葛归附大清,为了让皇上信任喀尔喀部,早就谋划着要求娶一位公主。但族中看重黄金血脉传承,挑中了我阿妈,让她先给额祈葛生下了我。”

严格来讲,成衮扎布算是策棱的私生子。

他谈起自己的身世,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回避、自卑。

乌希哈早就知道他非公主所出,乍一听闻其中内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鄙夷,只为他和他的生母感到心酸无奈。

“我阿妈是部族长老之女,也是草原上耀眼的明珠。她和额祈葛算是青梅竹马,若不是额祈葛要尚主,他们早就成婚了。”

“额祈葛一直留在京中,我阿妈怀孕后就回了草原,我是在喀尔喀部出生的。”

成衮扎布小时候怨恨过策棱,还恨那些长辈,为了所谓的“黄金血脉”,让他的阿妈从一个蒙古贵女沦落成没有名分的外室。

他还怨恨过康熙和纯悫公主。

但他记得他阿妈告诉过他,牵扯到一整个部族的前程,不止女人,男人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策棱是,她和纯悫公主也是。

只有等他足够强大,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

乌希哈问:“她现在还在喀尔喀部么?”

成衮扎布摇头,“额祈葛迎娶公主的那一年,她在外放牧时,出了意外。”

见乌希哈眼神震动,成衮扎布解释道:“虽然许多人像多尔济色稜那样,以为我阿妈是因为公主才寻短见,但那真的只是意外。”

“后来额祈葛奉圣命返回塔米尔,领兵抗击准噶尔部,公主仍留在京中。为了让公主、也让皇上放心,我就被送到了公主身边呆了两年。”

“所以这不是我第一次来京城,”成衮扎布算了算,“那时候,你应该才出生?”

乌希哈听得入了神,不由自主地脑补出了后妈与继子的恩怨情仇。

但她听说过纯悫公主是个柔弱的性子,试探地问:“公主她,没有对你不好吧?”

成衮扎布接着摇头,“公主是个善良的女人,也不知晓我阿妈的过往,那几年从未苛待我。她说她身子弱,许是无法为额祈葛生儿育女,便将我当作亲子看待。”

“她真的很好,教我满文、汉语,规矩礼仪,没让我长成野小子。我那时候不懂事,也把阿妈的死怪罪到她身上,总不听她的话。等我明白了她的好,想要孝顺她的时候,她又不在了。”

乌希哈光是听着,都为成衮扎布感到难受。

先意外失去生母,又失去了善待他的养母。

她低声问:“为什么呢?”

“她总是不开心,”成衮扎布目露悲伤,“她恋慕额祈葛,却又要违心给他安排侍妾。她担忧在宫中的通嫔娘娘,却找不到方法让皇上更看重。”

“她把所有的心事都压在心底,整日在公主府以泪洗面,日子久了,就熬干了。”

乌希哈恍然,“你今天突然想到跟我说这个,是因为公主当年,也和大姐姐之前一样,是心病么?”

成衮扎布点头,“玉录玳格格刚来的时候,跟公主有点像。”

在庄子上看到玉录玳的第一眼,他就联想到了纯悫公主。

当年,纯悫公主就是这样,在成衮扎布面前抑郁而终,而年幼的他只能在边上看着,无能为力。

与其说是讨厌、不喜,不如说他是害怕。

他害怕靠近这样脆弱的生命。

“乌希哈格格,你救了玉录玳格格。”成衮扎布转头,认真道,“你很了不起,比我当年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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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你说的这样,”乌希哈被他说得又羞赧又后怕,“大姐姐也不是公主,她会好起来的。”

“是,她已经好起来了,”成衮扎布又问了最初的问题,“那你呢?”

看到了那样的玉录玳,和一直试图在帮助挽救她的乌希哈,成衮扎布仿佛看见了曾经的纯悫公主和自己。

他控制不住地,一直注视着乌希哈。

在所有人都被玉录玳牵扯心神的时候,只有成衮扎布知道,在玉录玳和弘时看不见的地方,乌希哈也在苦恼忧虑。

但她比他更聪慧,也更勇敢。

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

“我没事。”乌希哈被他说得眼眶发酸,终究还是低声坦然。

“……就是有点害怕。”

天知道,她多怕自己没能改变玉录玳本来的命运。

“现在没事了,”成衮扎布低头看着她的发顶,轻声安慰,“所以想哭的话,不用忍着。”

“我没有想哭!”乌希哈羞恼地反驳。

但话说出口时,已经带了哭腔。

从三胞胎满月那天、发现玉录玳不对劲开始,乌希哈心里就一直压抑着,直到现在。

所以刚才她难得任性,骑着大白狂奔,也是想要发泄舒缓情绪。

没想到会被成衮扎布看出来,又听到了这样一段过往。

就好像替当年的成衮扎布一起难过一样,乌希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你转过去,不许看!”乌希哈捂着脸,命令道。

成衮扎布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乖乖转身,“遵格格命。”

身后传来小兽嘤嘤般的低泣,听得成衮扎布心里一阵阵酸软。

他还有些高兴。

这回,她能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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