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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可以挑拨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雪。
他又想起自己僵坐在门口,等到江意衡回来的那天晚上,也是下着这样的雪。
锅里的水烧滚了,锅盖被水汽顶得哐哐作响。
他慌忙回去揭开盖子,手被涌出的蒸汽烫了一下,赶紧往身上蹭了蹭。
接着拿起一个小纸包,在掌心数出十粒,正想撒进煮开的汤里,又犹豫了一下,扒回去五颗。
皱巴巴的枸杞干落入热汤里,很快吸足水分变得饱满,呈现出鲜亮的橙红色。
简星沉拿着筷子进去搅了搅。
汤汁泛着鸡油的浅黄色,还带着一点姜的辛辣,闻起来暖洋洋的。
但他还是没什么胃口。
不到十五平的屋子里,如今又只有他一个人。
自从江意衡离开后,他才发觉,自己早已习惯了她在屋里。
他习惯了她坐在床边翻他书本,习惯了她抱着膝盖望向窗外,也习惯了她时而瞥向他的目光。
即便是她那些偶尔为之的不耐烦和轻微厌弃,都还鲜活地驻留在他的脑海里。
她买给他的衬衫,他一直穿着,早上就在外面加一件蓝毛衣,晚上改加一件绿毛衣。
睡觉的时候,他就躺在她挑的新床单上,料子比他原本那条滑了不少,他很喜欢。
这些,是屋里为数不多,能证明她存在过的东西。
江意衡不在的这几日,他虽然照常外出捡废品换东西,但一回到家就会心神不宁,连着好几天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早上起床时,他对着杯子里的水照了照自己的脸,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伸手在脸颊上捏了捏,肉好像又瘪了一点。
这才趁着别人买鸡肉的时候,狠狠心买了两副新鲜鸡杂,和一小袋风干枸杞。
江意衡让他照顾好自己。
他不能让她失望。
简星沉伸出筷子夹起半颗鸡心送入口中,一点点咀嚼,又夹起一片鸡肫。
他要好好吃饭,用最好的样子迎接她回来。
无论是三天,五天,还是十天……
不管多久,他都可以等。
屋里静悄悄的,唯有五颗枸杞在汤汁里缓缓沉浮,带动一朵朵油花闪动,好像在替远方的人回应他。
*
江意衡面前摆着一盘烤禽。
躯干修长,后肢以棉线绑起,金黄焦脆的外皮上洒满现磨的黑胡椒与粗盐粒,散发出香草的芬芳。
盘子里,还装饰着黄、橙、紫三种颜色的可食用花。
“怎么不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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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主位上的江御川开口道。
江意衡本来就没什么胃口。
她回来不过才七天,却忽然收到父亲的邀请前来餐厅,为此不得不临时取消晚上的日程。
出于习惯,她没有马上动刀,而是先问他:“您这次,又捕了什么野禽?既没有鸭子丰满,也不像水鸟瘦小,和之前那些都不一样。”
“它看起来是有点特别。你可能不记得了,但你其实见过它。”
江御川端起酒杯晃了晃,“它有自己的温房,有人给水饲肉,因为有我撑腰,根本没人敢动它。就连最凶猛的猎犬见到它,都得低头绕开它的飞行路径走。”
一种不妙的预感从江意衡心底升起。
她已然猜到什么,却无法阻止江御川继续说下去。
“我养了它十年,这十年来,它帮我捉过不计其数的兔子和小型禽类,我对它倾注的时间和心血更是无法估量。”
他俯视着杯中酒液,目光毫无温度,“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让人宰了它?”
他杀了自己的猎鹰!
他杀了那头无数次伴他狩猎,被誉为帝国之眼,也曾是他骄傲的鹰!
江意衡不敢相信这恐怖的事实。
但她仍强作镇定,语气波澜不惊:“我不知道缘由,但愿闻其详。”
“它固然聪明、出色,却在我狩猎结束时,飞出我的视线范围,闯入王宫后苑炫耀,把王室饲养的孔雀惊得四处乱窜,漂亮的尾羽都断了几根。”
江御川放下酒杯,目光落在江意衡脸上,“它本该是我最锋利的一把刀,可再锋利的刀,一旦越界,便只能折断。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江意衡避开父亲的目光,重新审视那盘烤禽。
这头可怜的猎鹰,不过是个牺牲品。
父亲真正想要警告的,从始至终都是她。
这几日,她奔走四方,会见各路人物,暗中拉拢势力。
想来,杀鸡儆猴,才是父亲邀请她来进餐的真正目的。
她望着盘中焦脆却也死透的禽尸,脊背凉透。
如果一只稍稍“越界”的猎鹰都能被他果断处死,那她呢?
那艘坠毁的飞船,究竟是因何失控的?
江意衡沉声不语时,身后却传来一个稚气的声音。
“姐姐!”
九岁的弟弟正兴高采烈地朝她跑来,却被一只手拦住。
“昱澜,不要在你父亲面前喧哗,成何体统。”
江昱澜委屈巴巴地搅着袖子:“可是我想姐姐,姐姐好久没陪我玩了……”
“父亲,您还邀请了黎姨和昱澜?”江意衡微微一怔。
“怎么,你不想见到他们?”
江御川只是轻笑,“我们一家人,可很久没这样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
一家人。
江意衡望着在对面入座的两人,一个是她的继母黎书宛,另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幼弟。
继母正哄住不安分的弟弟,抬头朝
着江御川莞尔一笑。
好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江意衡起身,语气平静:“我还有事,恐怕不能留在这里陪各位用餐。”
江御川微微不悦地叫住她:“才刚来,不吃个饭再走?”
“我没什么胃口。”
江意衡转身离开前,正撞上继母的目光。
黎书宛迟疑着垂下目光,指尖拢了拢餐巾,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江意衡的视线在继母脸上停留了两秒,才不动声色地收回。
她礼貌地向着江御川鞠躬:“您和他们吃就好,我不饿。何况,我还赶着与言家人商议订婚事宜。”
踏出餐厅大门时,身后传来江昱澜天真的话语。
“父亲,这是烤的什么肉呀?”
“一只普通的野鸟罢了。昱澜应该还没尝过吧?”
*
“陛下让人宰了他最爱的那头猎鹰?这不可能。”
通讯线路另一端,陆怀峰的声音虽然隐含震惊,但仍不失冷静,“陛下的猎鹰本就到了退役的年龄,或许只是送去深山老林养老而已。殿下确定,这不是陛下在虚张声势?”
“关心这些有意义吗?”
江意衡笑得毫不在意,“故事已经传达到位,真相如何,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