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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帝嘶声道。

“儿臣不敢。”赵骞低声说完,蹲下用刀割取皇帝一截明黄外袍,交予郎将,“去告诉外面那些人,我与父皇要安安静静地谈一谈,不要再闹出动静。”

此话无异于说他已挟持皇帝,叫羽林卫不敢再轻举妄动。

黄布递出后不久,声息果然小了一些,然而忽又自门后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旋即一道粗犷男声传来,“陛下,臣救驾来迟,您可安好?”

是羽林卫郎将的声音。

太子手里拿着刀,两位甲衣郎君举着剑,虎视眈眈。隆庆帝深吸一口气,“朕和太子谈话,卿等在外等候!”

羽林卫郎稍作犹豫,沉声应是。

“你要和朕谈什么?”隆庆帝枯然问道。

赵骞咣地扔掉刀,颤声道:“父皇,昇儿真的是我的亲生子,您冤枉儿臣了!”

隆庆帝咬牙道:“朕知道,朕没有不信你。朕只是要查清楚,堵住宫外悠悠之口。”

“不,不,您不信我。”赵骞大声道,“我怎样说,您都不信我。儿臣是不够出色,是做了几桩错事,可您也不能把儿臣没做过的事往儿臣身上扣。”

“朕说了......此事还没有下定论!”

“那您为什么如此严惩儿臣?”

隆庆帝望着他,眼里流露出酸楚,“因为朕一直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储君。朕严惩你,是想你好好反思己过。”

赵骞喃喃问道:“您不是想废了儿臣?”

隆庆帝重重地喘出口气,“朕从没有过这个意思,你是朕和皇后的儿子,是朕最疼爱的孩子,朕怎么会去想另立他人?”

“我不信......”赵骞颓然道,“在您心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是一个差劲的太子,更是一个糟糕的儿子。您这么说,只是想安抚我罢了,可惜已经晚了......”

隆庆帝掀起眼皮看他,“你不是来和朕谈这件事的。”

赵骞盯着光洁的桐油地面,“父皇,请您下诏,传位给儿臣吧。您年事已高,不宜再操劳国政。儿臣会奉您做太上皇,尊您敬您,更甚以往。”

隆庆帝缓缓道:“朕若不答应,你会如何?”

赵骞脸色凄然,“您会答应的,儿臣既敢夜犯宫闱,就已没有第二种选择。” W?a?n?g?址?发?布?y?e???f?????ε?n????〇?Ⅱ?⑤????????

“不,你有。”隆庆帝坐正身子,沉声道,“你带着你的人回去,朕可以既往不咎,当做没发生这件事。你继续稳稳做你的太子。”

赵骞摇摇头,“儿臣虽然愚钝,但也不会天真到这个地步。真退了兵,别说太子的位置,连儿臣的命都保不住。”

他忽地跪倒在地,求恳道:“父皇,你就答应儿臣吧。儿臣没有退路了,您既然属意儿臣继位,早一点和晚一点没有分别的,而且儿臣要是哪里不会做皇帝,您也可以指导儿臣!”

隆庆帝苍老的目光深深地看他。

赵骞不敢与之对视,里头冲涌的情绪太多,有失望,有愤怒,还有悲伤。

“以你的性子,不敢做出逼宫的事。是谁怂恿的你?”隆庆帝哑声道。

“无人怂恿。”

“和朕说实话!”

赵骞脸发白,“没有别人,就是儿臣自己想这么做的。您快下诏吧,今夜短得很,儿臣没有多少时间。”

父子对峙之时,殿外太子卫率与羽林卫也剑拔弩张地僵持着。喧嚷甚久的火渐渐被扑灭,天幕之上,月辉愈来愈淡,天快亮了。

宫里夜半喧嚣,虽已归于平静,但仍惊动了宫外。然而宫门紧闭,众人只知宫内生变,却不知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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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带着府兵过来,亦不得进。早来候着上朝的臣子聚在一起谈论宫中变故,无

不面露担忧。

宫中太监出来传话,道是皇帝旨意,今日身子不适,辍朝一日,请各位大臣回去。

传旨的太监分明不是皇帝身边的人,众臣议论纷纷,更加狐疑。

栖凤殿里,太子与皇帝僵峙半夜未眠,眼里都爬满了血丝,裴贵妃的眼泪沉默地陪坐一旁,她的眼泪已流尽了。

“父皇,您坚持不允退位,儿臣别无他法,请您别怪罪儿臣。”赵骞道。

他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

“这里头有一颗丸药,是儿臣搜罗到的最好的药,精心为您准备的,干脆利落,不会太痛。”

隆庆帝已是个衰朽的老人,此时更似苍老十岁,张着嘴,喉头格格作响,“你,你敢弑父?”

赵骞痛苦万分,“父皇,我也不想这样,是您逼我的,您活得太久了……”

隆庆帝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因老迈而显得格外诡异,“好啊,我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赵骞闷声不语,哆哆嗦嗦地将药倒在手掌心,送到隆庆帝面前。

隆庆帝怒瞪着他,没有任何要接的意思。

赵骞咬牙,正欲再逼,手心忽地一空——安静了大半夜的裴贵妃劈手夺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塞入自己嘴里。

父子俩两人都愣住了。

“贵妃!”隆庆帝惊道。

裴贵妃面色凄楚,“陛下,臣妾不要您死,臣妾愿意以身代之……”

“你何苦啊!”隆庆帝眼里涌出泪花,将贵妃拥在怀里。

药效发作得很快,鲜血汩汩地从裴贵妃嘴里流出来,她挣扎着说道:“陛下……能替陛下服毒……是臣妾之幸,臣妾希望陛下能永远记得臣妾……永远记得裴家……若是裴家犯了错,不要怪裴家……”

隆庆帝哀声道:“婉儿,婉儿啊……”

一条芳魂,须臾殒命。

隆庆帝眼睁睁着看裴婉在怀里断了气,他抬头怒视在一旁吓呆了的太子,“你个孽障!”

拾起地上瓷瓶朝他脸上砸了去。

太子浑浑噩噩,竟忘了躲。瓷瓶实打实地砸到眉间,流出一道鲜血。

宫门外,越王焦灼地来回踱步,犹豫是否要硬闯进宫。

正在此时,一布衣男人骑马赶来,粗野地挣开越王家仆的拦阻,在他面前下马。越王惊了惊,眯眼觑着他面庞,“你是……陆子尧?”

第109章 兵临城愁云惨雾,天地肃杀,数百人缟……

卯时已过,钟京的天空由深蓝渐渐变成朦胧的雾蓝。

似是对应宫城内天家父子之间的焦灼,天公也不肯作美,厚厚的云雾凝在钟京城上方,始终不能拨云见日。

而运送定远侯灵柩的队伍就在此时抵达了钟京宣平门。

愁云惨雾,天地肃杀。

数百人缟素拥棺,长长的队伍列在城门外,惨白之色遍野,一眼望不到尽头。

白色之外,另有众多穿红色戎衣披甲胄的士卒,他们隶属于驻扎京师附近的关中卫,在灵柩进入关中后,一路护卫队伍至钟京城下。

宣平门外,裴简一身素服,头上白布裹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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