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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地站在原地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选择了离开。
孟骞尧只能看见那道像小草一样孤零零、瘦干干的身影,和跟在她身后那成群结队的小狗,渐行渐远。
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刚刚才救下了他。
*
但孟骞尧知道,不是这样的。
这个杏丫,她应该很在意他。
不然之后的每一天,她就不会那么光明正大地跟在他身后,一天不落。哪怕一个月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恩将仇报地用那个侮辱的称呼质问她:“傻子,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而是依旧睁着那双虽然大,却有些呆呆的,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什么都不懂的眼睛,看着他,说出了这一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怕你跟我阿娘一样突然死掉。”
“如果我跟着你,你就不会死了。”
孟骞尧:“……”
听到这里,孟骞尧无言。
本能地就认为自己似乎比其他同龄人聪明的他,也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杏丫她是谁呢?杏丫她是个傻子,还是个妈爸都死了的,没人养的孤儿。要不是上次他落水被她救了他和她说谢谢,在这之前,他甚至都没有跟这个傻子说过一句话。
可她现在……她现在说她怕他死掉?
哪怕林满杏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段时间领着那些狗,不知道帮他赶走了多少次麻烦。可孟骞尧内心深处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还是使得对她的鄙夷依旧存在。
真好笑。
她一个傻子知道什么是死吗她就怕他死掉?她有每天跟着他的闲工夫,她不如想想她没爸没妈的以后要怎么活下去。
他看她自己都快要饿死了。
想到这里,孟骞尧懒得再跟她说话了。
“……我就算是真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只是,哪怕孟骞尧口头上这么说了,但那之后,他还是默许了林满杏的存在。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他是个不爱说话的阴暗怪胎。他们两个就像是游离在这个世界外的孤魂野鬼,游走在这个荒凉偏僻的山村。
很奇怪,但是却又莫名地和谐。
孟骞尧其实是喜欢这种说不出的默契,但孟骞尧不说。
而就当孟骞尧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她会一直做她的傻子,他也会一直做他的怪胎时,忽然有一天,他像往常那样在湖边的时候,林满杏却没有过来了。
他坐了一整天,也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她。
果然,说什么不想让他死这些话,全都是假的。这才几个月,她就坚持不下去了……要他说,她肯定也嫌弃他不爱说话,会在背后编歌曲骂他吧?
亏他今天还特地从家里带了糖果想要给她吃。
骗子,骗子。
骗子!
在第五十二次转头,尝试看到那道身影但无果后,孟骞尧终于下定决心,抓起兜里一把糖果全都扔进了面前的湖里。
只留下了一颗。
万一呢?万一待会儿她就来了呢?万一她今天有事情所以才没来呢?
哪怕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孟骞尧很清楚,在这个村子里,林满杏一个没妈没爹的傻子,只会比他更不招待见,除了他,她不可能还能找其他人。
最后,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从一点等到将近六点几乎五个小时还没有等到人的孟骞尧,还是做出了要跟林满杏单方面绝交,并且她怎么说他都不会接受她的道歉的决定了——哪怕他从来没有承认,林满杏是他的小伙伴。
于是,抱着这种想法,孟骞尧准备直接回家,并且从明天开始,不再相信那个傻子说的一句话。
可孟骞尧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他会听见那个叫林秀芹的中年妇女和别人说——
“你说杏丫她不会真熬不过今天了吧?”
*
孟骞尧没想过,之前林满杏说的话,最后却差点验证在她自己身上。
更没想过,他跑到林满杏家里后,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躺在床上的林满杏昏迷不醒,但凡是她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潮红得不正常,尤其是那张他每每看见都觉得苍白得无比脆弱的面庞,此刻却熟得红扑扑像是苹果。
像是随时都要腐烂的苹果。
“林……林满杏。”
孟骞尧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第一次喊出了这个总被人称作“杏丫”的女孩的大名。
第80章 小村姑也能让亡夫哥磕头痛哭流涕吗?……
“林满杏。”
孟骞尧又一次喊出了这个名字。
可没有人回应他,回应他的只有那薄弱到几乎听不清的呼吸声,弱小到他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他又上前一步,还带着夜间露水凉意的手,颤抖着触碰上林满杏的脸颊,顿时,冰凉的指尖被烫得他甚至忍不住一缩。
好烫。
林满杏她怎么会烧得这么烫?
“虎子?你怎么来了?”
刚打了盆凉水进来,准备给林满杏擦身子的霞婶,在看见孟骞尧突然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很是意外。可她却没有时间再去跟他一个小孩子说什么了,直接就绕过孟骞尧。
她坐到林满杏的床头,久久没有舒展的眉头已然皱出了皱纹,她的声线有些疲惫:“虎子,你先回家吧。杏丫她生病了,我得在这里照顾。”
生病。
只是生病吗?
听见霞婶的话,孟骞尧却忍不住攥紧了手里头仅剩的那一颗,没有被他扔掉的糖果。掌心的温度快要把糖果捂化。
可如果只是生病的话,为什么林秀芹会那么说?为什么、为什么林满杏看上去好像永远都不会醒不过来?
孟骞尧知道林满杏是因为小时候发高烧所以才烧成了傻子的,可他之前只觉得这种事情离他很遥远,也很可笑。怎么发个烧,人就傻了呢?她有那么脆弱吗?
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面前。
林满杏就是那么脆弱,疾病就是那么无情,随时都会带走她的生命……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恐惧笼罩着孟骞尧,他甚至冷得牙齿都在发颤。
“霞婶,林满杏她会……她会死吗?”
“……”
回应孟骞尧的是霞婶的沉默,让他心如死灰的沉默。
良久,孟骞尧听见她用着无比干涩艰难的语气说:“杏丫她,她是个好孩子,可她就是命苦。一个没妈没爹的孩子,她熬到现在……杏丫她熬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霞婶忍不住别过头去,抬手抹了下泪。
熬不下去,所以……林满杏她,她要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孟骞尧的大脑像是被钟
槌猛敲过的座钟,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