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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你擅自回宗?”
少年没有答话,一把挥开他,径直冲向自己的房前,顾不上额间的
汗,猛地推开门——
在他精心照顾下重新绽开的那棵海棠,此时无声无息地凋零在窗下,曾经生机焕发的枝蔓亦一同枯黄败落,逶迤在干裂的泥间。
身后,是裴鹤云低声责怪着厉阳昭的话语,遥远而空洞。
“厉师兄,上次是方宇挑衅在先,你不该那样说楚师兄的……”
厉阳昭冷冷别过头:“师尊既已降罚,他私自违令,难道还有理不成?”
……
眼前的景象愈发杂乱,楚梨几乎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幻。
脚下的动荡愈发剧烈,似乎随时都要崩溃一样,她来不及惊撼所看到的那些过往,试着催动灵力脱离这片区域,而这时,那些碎片又再一次聚拢——
“闭关?”
红衣男子疏懒一笑:“是他傅言之迟迟无法冲破大乘期瓶颈,你却要我闭关?”
鹤袍长者神色平静,如古井无波:“你心浮气躁,闭关于你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若真如此,待我突破大乘期再闭关,不更好些?”红衣男子勾唇一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长者眸光微沉,静默片刻,终是将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叹息道:“见棠。”
“你是我最出色的徒儿。”
男子笑意一滞,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他倏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你——”
话音未落,磅礴威压轰然降临!
“咔嚓——”
玄铁锁链破壁而出,如毒蛇般贯穿他的肩胛骨,鲜血顺着银链滴落,在青石地面绽开刺目的红梅。
伴随而来的,还有长者比玄铁更为冰冷的话语:“但我并不需要这般出色的徒儿。”
“楚见棠,我是出云宗宗主,亦是你的师尊。”他语气微沉,“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
预想中的怒意和反抗并未出现,男子像是感知不到痛楚一般偏过头,看了眼身上的锁链,像听见什么荒诞不经的笑话般,低头笑了起来:“师尊?”
长者旋开眼神,自顾自道:“我知你怨我不公,你暂且静心闭关,日后,若你能同你师弟们一般平和恭顺,我待你……亦会同他们一样。”
男子的笑声越来越响,苍白唇色与猩红血迹形成鲜明对比,他笑得肩骨震颤,锁链哗啦作响,却始终没有流露出半分长者所期待的妥协。
在长者终于难以忍受这般笑声,拂袖离去时,身后却终于传来一声恭敬却散漫的应答:
“弟子,谨遵师命。”
……
随着画面中玄明背影的湮灭,无数记忆碎片悬浮在楚见棠周身,将他困在中央,而他眉间覆着薄霜,空洞无光的双眸不知落在了何处,时明时暗。
耳边小黑一声高过一声的提醒终于清晰了起来,而楚梨深吸一口气,生无可恋地反问道:“化解他心魔的源头?”
她随手指向一处碎片:“别说源头了,这里面随便哪一个都不是我能解决的啊!”
亦是在楚梨收回手,也移开视线的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倏地自眼底掠过。
她起初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正要继续交代遗言,又忽地意识到什么,迟钝而惊疑地转过头,再度看向了那个方向。
在彻底看清那画面中的人影后,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缓缓转向小黑,不太确定地问道:“那好像……是我?”
第41章 永远我想要的,注定不会得到。……
记忆残象纷扬的刹那,楚梨与小黑曾反复推证这些画面的虚实——究竟是楚见棠生平所历的真实映照,还是心魔扭曲后刻意加深的幻象?
小黑阅历深厚,语气笃定地断言:只有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事,才能为心魔所用,让楚见棠彻底丧失生念。
但方才那一眼,楚梨却切切实实看到了,自己在寒岩洞内与楚见棠争执的虚影。
可……那分明是她坠入心魔后,方才发生的场景。
楚见棠真实的记忆中,是不该存在那一幕的。
许久,小黑迟缓着开口,眼瞳映着天穹裂隙中游走的雷光:“可能是因为,这些事虽生自幻境,却因为烙印太深,亦构成了他执念的一部分?”
楚梨沉默片刻,语调复杂道:“你是说我们之前做的那些非但无用,甚至还弄巧成拙……帮着心魔又推了他一把?”
小黑摇头:“也不尽然,我之前一直在想,你两次消失的契机究竟因何而定,而如今,我好似寻到了些眉目。”
“你出现在楚见棠受罚之时,是因他潜意识里渴望有人能抹去或改写那段记忆,而待他心结松动后,强行将你抹去,才是心魔的手笔。”
“心魔并不希望楚见棠能放下过往,甚至,巴不得他永世困缚在此。”
楚梨听得半知半解:“要是这样的话,心魔又何必让我一次次撞见他?”
作为此间的掌控者,心魔若真想阻挠,随便把她丢在什么荒郊野外不是更省事?
可偏偏她每次恢复意识,不多时便会遇见楚见棠,甚至几乎就在他眼前。
“楚见棠终究是心魔之主,只要他的自救之念强过心魔,便能压制对方。”
小黑沉吟道:“唯有当他意念松动时,心魔才能反客为主,所以前两次……你的确让他有了放下执念的迹象。”
“而就在他萌生此念的刹那,心魔的力量盖过了他,亦是同时导致了你的消失。”
“若真如你所说,我这一次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师尊的意识在自救?”
楚梨若有所思地呢喃道:“那他希望我做什么,又或是,他真正渴求的,是什么呢?”
交谈间,前方楚见棠眼尾的红痕已蔓延至额心,狭长双眸中墨色翻涌,恍如深渊。
他仰起头,目光透过层层黑雾,望向了上方虎视眈眈的电光雷鸣,周身散发着冷寂凛冽的气息。
狂风席卷,赤红袖袍翻飞间,一截银色丝绦随风舞动,末端悬着的红玉在雷光中幽光流转,倏地撞入楚梨视线。
那是……
火晰剑佩!
楚梨脑中白光闪过,记忆如潮水倒灌,楚见棠曾对她说过的话在脑海中清晰回响:
……
“为什么是我?”
“不管我想要什么,你都会帮我?”
“我想要一个剑佩。”
“我会试着相信你,那么阿梨,你也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为什么,被舍弃的那个总会是我呢?
“如果注定要走,又何必再来?”
……
他一次次识破她的欺骗,从最初的质问到最终的无望,直至不肯寄希望于包括她在内的任何人,将本命剑连同入宗誓言尽数毁去——
却独独留下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