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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他似乎终于平复了心绪，重新转回头来，在楚梨强忍笑意的注视下，将她递来的剑佩轻轻推了回去。
“欸？”
楚梨意外地挑了挑眉，难不成她方才太过火，又惹得他不高兴了？
下一瞬，一柄泛着凛冽寒光的长剑出现在她眼前。
楚见棠手腕翻转，将剑柄朝向楚梨，目光却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哑：“帮我系上。”
并不客气的要求，但楚梨见过他更不客气的样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笑眯眯地伸手接过剑佩，便要为他系上。
不知何时，楚见棠已经悄然转回视线，静静地凝视着少女专注低头的侧颜，身体中早已冷寂麻木的血，仿佛再一次开始流动，带着久违的温暖，缓缓淌过心底经年累月的冰层。
或许……也没有那么无望吧。
即便不被接纳，不受期待，他仍旧可以奢求些什么……是吗？
这个念头在心底悄然滋长，恰在此时，一阵清风徐来，拂起少女垂落的青丝。
那缕发轻轻擦过楚见棠空着的左手，他呼吸微滞，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要触碰，却在即将触到的一瞬间，骤然僵住。
……
楚梨正专心琢磨着如何系结才最漂亮，好不容易拿定主意，正要付诸行动时，眼前忽然刮过一阵风。
手上猝不及防地一松，剑佩脱手而落，就在她眼疾手快要去接的刹那，那枚赤色圆环竟如幻术般凭空消失。
楚梨错愕抬头，却发现不仅剑佩不知所踪，连楚见棠和他手中的长剑也一并消失了踪迹。
她张口欲呼，周遭的景象却在这一刻骤然凝固，随后，眼前所见宛如一幅被撕碎的画卷般，开始四分五裂。
星河倒悬，天地旋转，熟悉的眩晕感席卷而来，楚梨下意识想要扶住什么，却只触到了一片虚无，之后，意识彻底迷失在了混沌中。
……
当意识重新回归时，楚梨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次的自己，竟依旧是站立状态。
她没有第一时间睁眼，而是迅速收敛神识，同时试探着喊了声：“小黑？”
识海中传来小黑有气无力的回应：“还活着。”
“我们出来了？”
楚梨心头一喜，这才放松下来睁开双眼，待看清周围往来的人群后，眼底浮出抹不加掩饰的放松和惊喜。
难道是因为刚刚的剑佩，楚见棠的心结解开了，心魔也就此结束了？
“呵。”
小黑似乎不想接话，半晌才生无可恋道：“如果你指的是离开出云宗，那确实出来了。”
“嗯？你的意思是——”
楚梨一边踉跄着避开熙攘的人群，一边贴着墙角站稳，专心与它交谈起来。
“意思是这里还是楚见棠的心魔，顶多算是挪了个地儿……嗯，准确来说好像还顺便向后推了几年。”
“推了几年？”
楚梨呆怔片刻，她就晃个神的功夫，几年？
在她继续追问前，小黑抢先道：“别问我为什么，我也想知道。”
它顿了顿，语气染上几分严肃：“不过在那之前，我建议你先别抬头，就贴着这个墙角，找个地方躲一躲。”
闻言，楚梨立即转身面壁，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有你仇家？”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小黑不是一直待在她的识海里吗？就算真有仇家，也不该能发现它才对。
良久的沉默后，小黑幽幽开口。
“我没有，但你可能马上就要有了。”
第24章 再见不识小棠人死了嘴还是硬的。……
“呦，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莫不是迷路了？”
楚梨还在琢磨小黑的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与此同时，狐族敏锐的感知让她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正在逼近。几乎是本能反应，她迅速侧身闪避——
“咚！”
一声闷响在耳边炸开，楚梨转过身，便见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正捂着渗血的额头，踉跄着后退几步。
他身后跟着三五个随从，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想要搀扶，男子颤抖着抬起手指向
楚梨，似乎要下令抓人，却在看清她面容的瞬间僵住了动作。
“这位姑娘……”
男子微微睁大了眼，硬生生将到嘴的咒骂咽下，挤出一个极力和善的笑意，却仍压不住因疼痛而抽搐的嘴角。
抬手挡开扑过来要查看他伤势的小厮，他抽着气开口：“莫怕，小生只是瞧你孤身一人，担心你遭遇什么歹人，没有恶意，嘶……没有恶意。”
楚梨一言难尽地看了他眼，不由得质疑起小黑：“这就是你说的仇家？”
就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种人也够不上格能落在她眼里吧？
她堂堂——
小黑像是看到什么好戏般，干笑一声：“呵呵，你抬头朝右前方看看呢？”
楚梨不以为意地顺着它的指引瞥了一眼，身体瞬间僵住，不过刹那间，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
与面上的毫无波澜不同，此刻的楚梨，正无比惊慌地向小黑确认：“那是谁那是谁那是谁！”
谁能告诉她，十丈高的屋檐上，倚坐着的那个身影是怎么个事儿？！
暌违许久的赤色外袍衣袂飘然，在日光映照下愈发明艳张扬，他指尖拈着玉杯，杯中琼浆随着他漫不经心的晃动，在杯沿危险地打着转。
而最让楚梨心惊的，是那张脸上挂着的笑容——那种她再熟悉不过的、无数次只要见到，就知道有人要倒大霉的标志性笑容。
她不是没离开心魔吗！可眼前这个楚见棠怎么看上去和她真正的师尊愈发接近了不说，还似乎更令人后背发凉了一些呢！
小黑已经彻底摆烂，语气坦然道：“小棠啊，你们不是刚见过吗？”
楚梨深吸一口气，再度飞快地扫了那个方向一眼。
屋檐上的楚见棠似乎并未注意到她，他唇角仍旧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随意地晃着酒杯，一条腿悠闲地垂在檐边。
宽大的衣袖滑落至肘间，随着高处的风上下拂动，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光，连执杯的指尖都泛着玉色的光泽。
虽然很不合时宜，楚梨却仍旧暗自惊叹了一番——自家师尊这张脸，当真是不论何时都无可挑剔到了极处。
然后……
“你觉得他看到我了吗？”
楚梨一边迅速低头掩面，一边毫无底气地询问小黑。
虽然方才惊鸿一瞥的惊艳仍萦绕心头，但本能提醒她，自己还是不要轻易接近这会儿的楚见棠是好。
她也很绝望，明明刚刚还和谐融洽地赠佩，楚见棠也难得对她展露了些好脸色，怎么一转眼前功尽弃不说，他看起来还愈发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