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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放到一起的人。

相较之下,周淮宇算什么?

一个过期面包,一只瓢虫。

他没想到有一天会把这种词用在自己身上。

“……崔真真。”

赶紧把欠条给出去吧。大脑中为数不多的理性对他说:远离崔真真,休学,打工,赚够钱再复学,你依旧有光明的未来。

“有空吗?我把借条给你。”他低声说。

同时听见自己的感性在叫嚣:多说几句,快点,再找点理由跟她多说几句话!不然你会后悔死的,在学校外根本见不着不是吗?

理智与情感的极限拉扯,他往前走几步,拿出纸条,瞥见猫一刹那警惕又厌恶地拱起身子,冲他龇牙,思绪没由来一空。

如同预兆。他想,连猫都不允许他们过于贴近。

“前天,包括之前的事,我应该向你道歉,对不起。那笔钱我可能没法很快换上,如果你不放心,可以从这个月开始分期付款……”手指攥紧到发白再松开,他道出准备好的说辞。

崔真真:“没必要。我指道歉。”

“毕竟那天晚上你没说错。”

她没有起身,没回头,径自轻挠猫的下巴,安抚着它。神情大抵无比镇静,语气波澜不惊:“我的确没有真心喜欢高镇浩。”

这一句话来得石破天惊,周淮宇皱眉:“什么?”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有关你的爸爸,周文宰,你很恨他对吗?周淮宇,他几乎毁了你的一切,你为什么不处理掉他?”

对方猝不及防转向另一话锋,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报警需要证据,法律——”

“如果换我,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背景是雾蒙蒙的浅灰色,枯枝摇晃,崔真真骤然转身,抱着猫。她的眼睛是非常薄的玻璃器皿,眼珠凝视着他,不带任何情绪,吐出的话简洁有力,令人心惊:“我会杀了他。”

“杀人是犯法的。”他冷声道,掩饰顿时失衡的心跳。

“所以你就坐以待毙?任由他糟蹋你的人生。”

“我……”

“你全校第一的头衔,和奶奶原本平静的生活,它们难道来得很容易吗?合法的手段不行就用不合法的,被抓住会坐牢那就想办法不被抓住,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是想不到还是没有决心?”

“……”

“看来是缺少决心,但我不是那种人。”

“——喵呜。”

她们走得近了,面对面站着,调皮的小猫伸出爪子,往周淮宇手臂上抓出两道划痕。

长长的,破皮入肉的。

血珠往外渗流,周淮宇顾不上擦。他在崔真真的眼里看见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刺,危险的光,形同一把出鞘嗜血的刀。

一刹那间他便洞悉她提周文宰的理由,牢牢捏住她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

“没有忘记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吧?在最初的时候。”她问。

“……没有。”

“那就对了,连你都没忘,我这个亲身经历者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霸凌过我的人?”

眉眼一弯,她笑起来,化作细雨里的植物,吸饱了水,天地都是明亮的。

“我说喜欢他,是为了报复他。告诉你也没关系,他们四个都是我报复的对象。”

“你会很危险!”

周淮宇神情凝肃:“他们是财团。”

财团意味着世代累计的财富,不可逾越的权势。即便政府总统都无法与之抗衡,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民。

一个学生。

“鸡蛋碰不了石头,我知道,大家都对我这么说,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浅浅的气息扑面,她又靠近些许,伸手触碰他脸上未愈合的疤,猫顺势爬到肩头。

“每次看见你身上的伤,就像看见我自己。周淮宇,我发过誓,要让所有欺负我的人付出代价,不管他们是谁。我要他们失去最珍贵、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让他们哭,让他们痛,从今往后都活在懊悔里,后悔招惹到了我,全世界最记仇的人。我要让他们难受,包括身体和精神。”

“我不要变成你,只能忍受,不敢反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意图装傻,被拆穿。

“你怕什么?周淮宇。”

“不是喜欢我吗?所以大半夜顶着那副样子来找我,而他们就这么在我面前挖苦你、贬低你,你为什么不吭声?你的傲气呢?”

当初指责我的样子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对他们就消失了?因为怕死,怕输,怕拖累奶奶,还是怕自己拼命去做但最后什么做不成。怕被人笑话,所以宁愿骗自己说你不在意?”

“回答我。”

她反握住他的手腕,形同拿捏蛇的七寸。

“你到底在怕什么?明明就不甘心得要死,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比他们差,为什么不敢承认?就不能大声说出来吗?”

——她知道他喜欢她。

她也完全能够剖析他的顾虑与真实想法。

猝然间,隐隐约约的轰隆一声响,以为要下雨了,在打雷。可是视野内蒙尘的玻璃顶上只有一片阴云,原来只是幻听。

“他们是财团。”周淮宇仍是这一句,只需要这一句话就点出现实,“你永远不可能真正扳倒一个财团继承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

“有几率的事才值得试。”

猫沿着手臂爬到另一个人身上,猫不喜欢他,张嘴任性地撕咬、抓挠。

周淮宇岿然不动,只呼吸沉了几分:“裴野、高镇浩和宋迟然,你能做到这个程度,是因为他们能接受到这个程度。一旦你想要的超出他们愿意承受的,反扑就开始了。”

你在走一条钢丝绳,底下是万丈深渊。他想说,你把握的住吗?崔真真,在诱捕对方的过程中,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再三斟酌,每一步都确保踏得坚实。绝不能操之过急。

不能急功近利,不能暴露目的,乃至一丝一毫的动摇。你能行吗?

“我要试试。”

周淮宇是个聪明人,他想崔真真也是。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阶级的含义,尽管如此,他把所有事情都摊开说了,她仍一意孤行。

“你会害死你自己。”他说。

“那你就帮我。”她说,指尖下滑至喉咙,抓住他的衣领。如几根湿润的蜗牛触角,一个天真无畏的小孩,十分孩子气地说:“我让他们把周文宰弄回监狱,你帮我,让他们也身败名裂。”

“反正你也恨他们不是吗?除了自己不把任何人当人看的家伙们,你应该清楚,你爸爸突然出狱不是无缘无故,你遭受的都有他们在背后做推手。当然,和我也有关系,如果你要怪我……”

“我不怪你。”崔真真替周淮宇支付了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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