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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能闻到他身上有股松木的清香,其中又带了几分淡淡的草药苦味。
但那隐隐的味道,缠绕鼻尖后,便好似被刻进了记忆深处。
见沈缨沉默,那少年笑说:“姑娘说的也有理,只是要委屈姑娘与在下一同涉险了。”
“险”字还未散,沈缨就觉得身边的人动了一下。
之后他们腾空而起,竟落到了身后的树枝上。
她伸手抓紧旁侧树枝,正要说话,却觉眼上一暗,那股松木香味袭来,紧接着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块红色布条。
“不看,便不会怕了,坐稳。”
沈缨抓紧手边的树枝,只觉得身边有阵风拂过。
也是这阵风,让她知道,这位少年郎身体虽然孱弱,但功夫惊人,并非是平庸之辈。
想及此,她便安心坐在树枝上,不看,不问,便也不会再入险境。
跟着霍三师傅多年,沈缨学会了往前冲,为师父,为自己,拼一条血路。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率先站在了她前面。
不久以后,周围断断续续有声音传来。
有刀剑相撞的声音,有身体撞击的声音,也有树枝折断的声音。
大约过了一刻,声音骤停,沈缨屏息听着,一动不动。
空气里有血腥味隐隐浮动,然后她听到几声咳嗽,最后只觉腰间一紧,她又被人带下了树。
沈缨抬手摸到眼睛上的布条,手腕却被人抓住。
她听到那少年说:“跟我走。”
他声音淡淡的,清朗的像一片蓝天。
沈缨随他走出一段路,手中又被塞了一捆东西。
有花香飘散于鼻端,将残留在四周的血腥气压了下去。
沈缨抓着花束,转到那少年方向:“沙参十方,枸杞子十方,川贝母三方,云苓六方克……人参八方,单煎兑入,鹿角胶八方单煎兑入。 ”
“机缘之下得了一个古方,对公子咳症有益。”
那少年抬手将她面上的布条取下,望着她的眼,温声道:“姑娘有心了,再会。”
沈缨点点头,躬身行了一礼,站直身时,那少年已走出十几步开外。
他背上还背着药篓,步伐轻松,就如一阵白色的风涌进了浓绿的密林里。
而先前的所有经历,短促的像是一场梦。
沈缨收回视线往周围打量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一条小道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双手捧着的花束,原来那少年送的是一束粉白相间的野莲。
这种花形似莲花,花朵如婴儿拳头大小,与水中莲花的香气接近,故而得名。
此花因花形漂亮,看着清贵高雅,百姓也会摘来与牡丹等花用作祭祀、熏香或者头饰。
只是因为生长在山涧,不如湖水中的香气清透,反而有股凌冽气味,十分浓郁。
这花显然是那少年先前就摘好的,被野草紧紧捆成一束。
沈缨捧着那束野莲顺着山路快步下山,而先前她被伏杀的地方,她没再去查看。
显然,她去探查这件事,已经触及一些人的利益。
是有人开始怕了,怕她查到什么东西。
第二日,她依旧去了魏庙的置尸堂。
姜宴清还没出来,她坐在屋外的石台上,将脑海中纷杂的信息仔细琢磨。
将近巳时,姜宴清总算从屋子里出来。
沈缨起身立在一旁,在他从身旁经过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气。
是燃烧纸张的气味,看来他又得了不少隐秘信息。
沈缨亦步亦趋,跟着姜宴清随他一道上了马车。
看方向,应该是要回府衙。
路上,姜宴清依旧忙碌,一封封书信被打开而后烧毁,刺鼻的烟味充斥着车厢。
她缓缓抬头看过去,透过丝丝烟雾,在火舌的映照下,看到了书信上的几个字“徐,溺亡。”
沈缨快速垂下眼,余光中姜宴清将车窗帘撩开,一道暖光正好打在他的手臂上。
质地柔软的衣料上回形银纹灿然之极,轻轻覆在他手背上。
他指尖捏着冰扇,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变化他都了如指掌。
微微走神间她听到姜宴清说:“你曾说,徐道仁弑父。”
沈缨点点头,忽然问:“是徐道仁姑母,出了意外?”
姜宴清挑了下眉,放下帘子看着她说:“是,溺亡,或许他是着急了。”
急着灭了所有的口,连唯一的血亲都没放过。
但是,单单这个缘由又似乎不够充分,徐道仁并不是个冲动的人,一定还有什么原因。
沈缨快速思索,试图破开云雾,窥见真相。
她缓缓说道:“徐家是做马料起家,二十年前,徐氏马料在永昌县虽算不上顶级,却也是中上。徐父和其妹因本金不足,便合力在商道边上搭了铺面。”
“位置虽不如西市,也更为辛苦,但来往客商若不进城,便只能从那间铺子采买。随着永昌拓开四方贸易通道,日渐繁盛,徐家生意也让其他人望尘莫及。徐道仁若真对姑母下手,怕是和徐家生意有关。”
徐家,徐氏马料,炒豆…… w?a?n?g?址?F?a?布?Y?e?ⅰ???ü???€?n?2?〇??????????????
沈缨猛然坐直身,一个想法从脑子里蹦出来。
第二十五章
沈缨坐得笔直,盯着姜宴清,快速道:“大人,鹰卫爱惜马匹,若恰好在永昌补充粮草,见炒豆不错,买些回去犒赏马儿,又恰巧吃到有毒的炒豆,那么半路必定出事。”
见姜宴清点点头,她仿佛受了鼓舞一般,继续推测:“鹰卫十五人,纵然马匹受伤,他们也不至于受重创,除非……有人特意下毒,要对鹰卫不利。”
“残害皇家内卫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永昌不过是个边陲小城,离长安城路途遥遥,谁会牵扯到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中?”
“这么说来,也就是那些大族了,难不成是林府?林三爷在京城勾结了什么势力?”
见她越猜越离谱,姜宴清缓缓勾起唇角:“除非林家活腻了,鹰卫虽属皇家内卫,但其职责只是传递南北消息,朝廷信使并非只有这一支队伍,大费周章地围杀他们,愚蠢。”
沈缨泄了气,重重靠在车壁山。
随后她又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姨夫,低声道:“大人,我姨夫会不会是发现了冯县令的秘密,故而被灭口?”
“不然,永昌还有何事,能迫使官员必须杀死一个毫无背景的百姓来平息的呢?”
这想法倒是与他不谋而合,姜宴清将手中最后一封点燃的信纸扔入茶碗。
他捻了捻手指上的灰,“也许,你姨父正是发现了鹰卫的线索。”
“只是,我姨父一家全都丧命,再大的秘密也没人知晓了。”
她叹息一声,看着渐渐暗下的天色,忧心道:“十日之期,即将过半,您有把握寻到鹰卫吗?”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