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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布条夹出来晾晒,随后仔细观察。

她缓缓说道:“衣衫,鞋袜均是新裁的,质地上等,针脚细密,双线逢衣和棋格纹是城中凤祥成衣的独家手艺。”

“大人可派人查问,或许店内还有记录。衣衫、鞋袜上均未发现血迹,所以,死者应该未受到太多致命攻击。”

沈缨将残存的衣衫整齐的叠放在旁侧,正式查验尸骨。

她先细细调制了一盆黑色汁液,是用特殊的药草粉和墨汁混合而成,干得很快,能渗透进入骨骼伤痕之中。”

“墨色汁液均匀地涂在尸骨上静待片刻,再用清水擦洗,只需用烛火一照,死者骨上的伤便会变成黑色的裂纹。”

这是霍三师父教她的验骨之法,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方法。

她用刷子和软布清理骨上泥污,仔细查看每块骨头,编号记录,以确保没有缺失。

很耗时间,待她将尸骨从头到脚查验了两遍后,已过了一个时辰。

而后,她在骨上刷墨液,待其干后再次清洗,又挪来一架巨大的灯树。

明亮的灯烛下,尸骨上的墨色细线如织网,位置和形状都十分清晰。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沈缨直起腰,看着姜宴清笃定道:“二百零六块尸骨,没有缺失。腕骨上有伤,应为陈年病伤,其他骨上无伤,唯独项骨后折,故而断为勒死。”

沈缨说完结论,从验尸堂角落拖过一个假人。

这是她自己做的木人,做工粗糙,远比不上诏狱中师父做的那个如真人般大小的假人。

她将假人摆弄站好,比她高出半个头。

她又将它摆成跪姿,自己则站在它身后。

随后她从腰间取出一条红绳,两端缠在手上,迅速套在假人脖子上,抬脚抵住后心,用力一拽,“咔嚓”假人脖子向后弯折。

后心处的骨头上也留下很深的印记,与所验尸身的伤痕一致。

她将木人移开,又从置尸台上捡起几根骨头给姜宴清细看。

她认真解释道:“按照尸骨腐败可推断此人亡于五六年前。”

“项骨向后折断,后背处的脊柱和骨头都有明显裂痕,膝盖骨磨损,可见谋杀者是下了死力的。”

“骨上其他部分完好,无血晕、无裂缝,可见死前并未发生太多争斗。凶手下手果断,准备充足,二人或许是熟人,有很深积怨。”

“尸骨可有其他异状?”

“这副尸骨右脚腕曾折断,因救治不当导致畸形,是幼时旧伤。因此伤牵扯,亡者左腿、脊骨以及肩,都发生了变化。可推测出,此人活着时跛脚、背脊处有隆起,有些罗锅。”

“我恰好看过官府名册中关于董旺体型记录,身长、骨相、年龄皆吻合。”

“所以民女怀疑,此人便是那瑞祥斋的匠人董旺。”

姜宴清点点头,唤了一声:“无奇。”

无奇快步进来,姜宴清将记录着重要信息的纸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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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宴清沉默了片刻,才又出声吩咐:“到凤祥成衣查问记录,核实尸身身份,再去棺材铺将董旺在时,曾可能接触到的客人找一份。”

“董旺无亲无友,行踪简单,除棺材铺外极少在城中走动,若是熟人谋杀,邻居、同行、店铺客人都不能遗漏。”

无奇拿了东西便快步离去。

沈缨看着尸骨疑惑道:“此人为何能为冯华守宅?”

姜宴清看了眼天色,指向旁侧白布下的尸身,说:“此事再议,你继续验。”

沈缨知道他要避开各府监视之人,揉了揉手腕继续验尸。

她将疑似董旺的尸骨盖好,又验后面一具。

白布揭开,下面竟是一堆白骨。

大约是年代久远,死亡时又无棺椁以至于全都散了,她只好先将其拼合。

“男,高五尺二寸,成年男子,三十岁上下,体格强健。现在还无法确定埋藏多久,但必定有二十年左右。埋尸处土壤湿润,所以尸骨保存相对完好,上面的伤痕清晰可见,毒性也有残留。”

沈缨按照先前的法子,将特制的汁液刷在骨上,仔细辨别上面的痕迹。

“此人四肢强劲,手脚关节粗大,多处磨损严重,指骨、腰椎骨、腿骨都有轻微异状,是常年劳作留下的伤病。”

“尸骨上并无特殊伤痕,显然生前并无受到致命击打。倒是胸骨处青黑,并有白斑,这是除鼠散中毒之症。”沈缨笃定道。

姜宴清即刻接话:“二十年前,永昌曾有过鼠患,德春堂研制出一种药效极强的除鼠散。”

沈缨点点头:“此毒可溶于水,味道似豆。百姓将粮食豆渣放到毒水中浸透之后散在田里,老鼠一沾便死。”

“那年鼠患控制极快,永昌县令还被朝廷嘉奖。但因此毒太过霸道,在鼠疫结束后便被禁用,再未出现。”

她说着便将一根裹着棉絮的小木棍浸湿,随后在尸骨的胸骨处用力蹭了几下,又从檐下笼子里捉出一只老鼠。

她熟练的捏开老鼠的嘴,将木棍塞进去,老鼠挣扎了近半个时辰便死了。

即便过了二十载,此毒依旧霸道,足见当时毒性是何等狠厉。

沈缨将鼠尸装入一个木盒,下结论道:“这人定是被毒杀埋尸。”

用得还是极毒的除鼠散。

毒杀,通常见于仇杀案,难道又是熟人案?

她思索间,就听着姜宴清解释道:“这两副白骨皆被埋于树下,疑似董旺的那一具埋得不深,地下六尺八寸,埋时十分仓促。”

“但这一副尸骨则很深,在地下三丈,尸身上还裹了布,杜鸾已经在查验那布料来源。”

姜宴清说完,从一旁的木盒内取出一只银镯,说:“此物在尸身胸骨中发现,应是死者生前十分珍视之物。”

沈缨目光一怔,几乎是从姜宴清手上抢过了那个银镯。

她不可置信地怔了怔,半晌后,才涩声说:“这,这是我姨父的东西!”

姨父?

姜宴清蹙眉看着沈缨。

他还未到永昌县时就知道霍三的这位女徒弟,并派人仔细查过沈家及其亲眷。

沈缨母家只有一个舅舅和一位姨母,其中姨母嫁给一位石匠,这户人家着实不幸,那石匠于二十年前病故。

妻子与儿女则在三年前被杀,当时证据多指向杜鸾,最后却因证据不足,未能诛杀,而是杖责三十,后又判了徒刑五年。

据他所知,杜鸾在诏狱内可是受了不少罪,沈缨没少折磨他。

只是,那名石匠分明葬于栖凤山,怎么会被埋在冯华的院子里?

姜宴清质疑道:“据本官所知,你姨父是病故,葬于栖凤山。”

“不,那是假的。我姨父的坟只是衣冠冢。”

姜宴清有些讶然地挑起眉毛,似乎很奇怪这家人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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