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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好老母亲,某将感激不尽。”

然而,张龄的办法不过与萧霆一样,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罢了。

萧霆不知道的是,其实除开琴棋书画,张龄于骑射之上亦是颇有造诣。他与萧霆年龄相仿,身型上虽有差距,但一旦披甲上马,几可以假乱真。

他在亲卫的帮助下换上与萧霆类似的战甲,从丰州的另一侧出发,造成混淆视听,分散敌军兵力的效果。毕竟大周于他们而言,难处有二,一是塞外绵延千里的长城,二就是骁勇善战的镇北王萧霆。

无论是真是假,突厥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俘获萧霆的机会。但只要他们分散兵力来追张龄,便意味着于萧霆来说,会多一分突围的希望。

寒风猎猎,大雪纷飞的上元节,没有花灯、没有元宵,张龄跪别母亲,骑马驰往前线。

然而往前的一路都是兵戈残垣,突厥士兵和大周士兵的尸体躺在雪野,暗红雪白,触目惊心。

遥远的几声轻响,铁甲与兵戈相击,张龄循声望去,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突厥兵,歪歪斜斜地从尸堆里站了起来。

他似是昏迷过后方才回神,怔怔地与张龄的人一对视,当即吓得连滚带爬,一路朝着最近的一匹无人战马奔去。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名突厥兵便不见了踪迹。

不过须臾,远处传来意料之中的马蹄踏响,如浪如雷,地动山摇的架势。

张龄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挥手扬鞭,马匹跃起前蹄,发出一声悠长雄浑的嘶鸣,像雪地里撕开苍白的一抹血红,将银装素裹的天地都搅得翻覆。

他张龄一介寒衣,出身草芥,饶是高中探花,在别人眼中也不过一只蝼蚁,只有萧霆待他不同。

士为知己者死。

上次说要还他的恩情,他张龄这次一定还清。

身后蹄声雷雷,漫天风雪猎猎,张龄闷头往前,刀似得风直往他面上扑来。

他知道只要自己多跑出一里,萧霆就有多一分的生机。

张龄读书十载,曾经也想过经纶济世、安邦定国,可所有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都缥缈如漫天的飞雪,只有握在手中的缰绳是真实的。

也许曾经的他想过救国救民,可现在,他想救的人却只有萧霆。

终于,在突厥人的箭雨中,一行人被追到了陌路。马匹在黑洞洞的崖口停住,山风席卷而上,衣衫猎猎飞舞。

张龄盯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山崖甚至想过,倘若他直接骑马冲下去,突厥人会不会因为想要确认他的身份,而多耽搁些时候?

若是如此,又能不能为萧霆再多争取一些时间……

身后响起沉闷的马蹄,似巨浪翻滚而来,密集的箭雨在这时候却停下了,紧接着便是迅速蹿开的哗然和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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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势不对劲,等到张龄回头,却只见漫天的风雪和战火里,萧霆一人一马提枪而来。他一连挑翻几个突厥骑兵,一马当先冲到了张龄面前。

张龄愕然,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要忘了,面前这个人曾为了救出手下一名家臣,七进七出敌军阵地,一杆银枪扫千军,如入无人之境。

不待他开口,萧霆一枪扫落他身后两个突厥骑兵,瞪眼对他吼道:“张龄!枉你寒窗十载,怎可糊涂到逞这匹夫之勇?!你若真要报答我,当鞠躬尽瘁、为民请命!而非如今这样孤注一掷、以卵击石!”

言讫一声呼哨,张龄身下马匹跟着萧霆转了个圈,他却回头对张龄怒道:“今日本王救你,你欠本王的情越来越多,你拿什么还?!”

他气急败坏地引着张龄杀出敌人阵营,直到与大军在附近的凉州会和,他们才算真正逃脱突厥兵的包围。

长途奔袭本就疲累,更别说张龄还是个没有实战经验的读书人。他摇摇晃晃地从马背上下来,终于在凉州临时搭建的营帐之外唤住了萧霆。

他手里拿着两个下属递来的橘子,回头看张龄的时候,还是一脸怒气未消的样子。

张龄终于不再迟疑,拱手对萧霆深深一鞠,拜道:“属下张龄,愿追随镇北王,为王爷所驱驰。”

张龄原以为萧霆会晾一晾他,或是再挫一挫他的傲气。然对方只是挑唇一笑,将手里的另一个橘子扔给他,“吃了我的橘子,就是我的家臣。可你字逸之,这个逸字不好,太超逸洒脱,了无牵挂。”

银蓝月色皎皎,萧霆侧头看他,展颜笑到,“往后我就唤你冬卿吧,既是纪念你我冬日相遇,冬卿也通乔木冬青,雪中常绿,四季常青。”

张龄摩挲着手里的橘子,喉头涌起酸涩。他记得那一晚雪后初霁,月亮也该如今日这般的圆,这般的亮。

可月是天上月,人却早已不是当年的人。

张龄无声哂笑,举步行入幽深的宫道。

第103章

将近一月的赶路,日落时分,沈朝颜和谢景熙的队伍终于到了距离沣京六百里的宁州。

这一路两人轻装简行,沿途不敢走官道,不敢住驿站,为的就是避开张龄安插在各部的耳目。好在越往南走,气候越是好了许多,偶尔露宿荒野的时候,也不至过于难熬。

银蓝的月亮挂在光秃的树梢,烟树迷离,薄雾浅浅。沈朝颜搂着手炉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河边的篝火旁,谢景熙双肘撑膝,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的篝火发呆。

实则自上次姚大娘无意道破密函机窍之时起,谢景熙就是这样一副心事重重、忧思过度的模样。虽然他在沈朝颜面前总是强忍着不表现,可偶尔独处的时候,沈朝颜总会发现他像这样落寞的时候。

她叹口气,故意捂唇清了清嗓,拢紧氅衣向谢景熙行去。

脚下的碎枝发出沙沙的轻响,谢景熙看过来,蹙眉拉她在身边坐下。

他下意识先捂她的脸,又牵了她的手确认是暖的,才紧了紧她的衣襟怪道:“怎么不多穿点?晚上冻。”

沈朝颜白他一眼,不满道:“已经穿得够多了,再穿就成球了。倒是你,大半夜的不休息,坐在这里吹冷风,要是着凉了,明日天亮我们还怎么赶路?”

谢景熙被她数落,头一次没有反驳,只浅淡地牵了牵嘴角,温声回了句,“无碍。”

沈朝颜知道他心里装着事,可老回避也不是办法,于是她干脆挨过去,趁着将手炉递给谢景熙的空隙,开口道:“你觉得……老师到底有多大可能?”

这句话问得模棱两可,但谢景熙听懂了,他怔了片刻,如实道:“私心来讲,我希望老师不是。可是从动机和能力来讲,幕后之人似乎……”

谢景熙一顿,没有再说下去,沈朝颜问他,“你说你父亲曾收留过一个叫冬卿的家臣,那你可曾见过此人?”

谢景熙点头,又摇头道:“幼时我曾在王府见过他与父亲对弈的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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