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4
有个疼她的爹爹和娘亲,她自己本身又是这么耀眼善良。
我在内心真心的祝福她一辈子都花团锦簇的灿烂。
但赵小姐啊,怎么总是往我这里跑呢。
十岁时来,十二岁时来,十四岁时还来。
我隐隐有点担心自己会影响到她,可是怕给她说了,她自己心里难受。所以就硬着头皮陪她。
不过我也庆幸自己陪着她,因为我发现赵府,那个阴森森的地方,那个赵小姐说的爹娘,仿佛并不是她自己想象的那样。
那年瘟疫来的气势汹汹,镇子上人人自危,我几次出门大雪纷飞里都是被掩埋的尸体。
有的是病死的,但更多的是冻死的。
因为病人太多,商家农户该走的走,该逃的逃,没有人卖碳就供不上暖。
有天我在雪里面挖出一个小乞丐,人已经硬了。
我守着屋子里的炭火,这炭火还是赵小姐先前送给我的,瘟疫这么严重不知道赵府怎么样。
像他们这种大富大贵的人家应该早逃了吧,可是我不放心就多打听了几句,一问竟然惊出一身冷汗,赵小姐没走,爹娘躲在江南不回来,嫡母也没带她走。
这……
说好的花团锦簇呢?说好的掌上明珠呢?我实在不理解,可那个好心肠的老大夫告诉我,赵府有十几个姨娘,个个都生了孩子,一个府里光小姐就有十几个,谁又能记得起谁呢?
那是我第一次隐隐感觉到赵府并不是个好地方,但也不想给赵小姐明说,这可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要是知道我这么说她的家庭,会很伤心吧。
于是我只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每天去狗洞看她,先前她来狗洞看我,这回我来狗洞看她,也算是礼尚往来啦!
飘着鹅毛大雪的冬天,我趴在狗洞前度过,陪她哭陪她笑,她还给我端了盘饺子。
小小的姑娘,遭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会带着下人们踏踏实实的过年,让大家不要灰心。
赵府的唯一一点光把充斥着瘟疫的冬天照亮,我知道自己形容的夸张,可趴在狗洞口看她给我找醋蘸饺子吃时的模样,我觉得她就是光。
比宫里任何的光都耀眼,我见过达官权贵指点江山,也见过雍容华贵的命妇走在花间,可没有谁能比得上现在这个裹着披风,努力活下去的小姑娘更耀眼。
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包容赵小姐毫无节制的来我家了。
清楚知道这个理由时,我自己都害怕。
因为我不拒绝她来我家,一个原因是怕伤害她,可还有一个原因,这可能是最主要的原因了,那就是我自己希望她可以来。
她不来,我就守着福禄可以整天不说话。
可是她来了,我就感觉院子里的花都抬头了。
她坐在秋千上,欢快的笑声可以飞上晴空。
但我不能这样,我有这样的想法是耻辱罪恶,我会害了一个无辜的姑娘。
她帮过我太多了,她在寒冬送碳,替我赶走公主,我不能害她。
可一个人若是节制,那跟佛祖又有什么分别呢。
眼看着她一天一天长大,起先到我的胸口,然后再到我的下巴,接着到了我的鼻尖。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姑娘了,而我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阉人。
当她把父母留给我的明月玉佩讨回来时,我真的吓坏了。
这时还哪管什么玉佩不玉佩的,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是身外之物了,我做太监十几载早已经不在乎什么璞玉珍宝的话。
可赵小姐她是冒着风险讨来的啊,那些大官个个是人精,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若是被发现了端倪她还能活吗?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这么害怕,我恨不得骂醒她,恨不得下一句就说让她永远不要来我这里了。
“难道阉人就不是人吗?难道阉人就活该被羞辱打骂吗?福禄被小孩子欺负都有人怜惜,难道阿玉就不值得我帮一把吗?我是小姐又怎么样?我就是想喜……”
可是她说的话把我完全堵住了,那句请你不要再来了,我真的说不出口。
白色衣裳在她的眼睛上抚过,我在她的眼睛里看着自己,仿佛自己都明亮起来。
我真的有这么好吗?
我配不上你说的这些话啊。
但她欲言又止的地方,我也听懂了。
我沉默不是因为她把我说到感动,我沉默是因为,我听懂了。
是我默许了这整件事情,看她后面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恨不得那些厉鬼冲我来。
可当时的我什么也说不出,抑制住心跳,穿过宽大的袖摆,像对小孩子一样,对她拍了拍头。
这动作就像是我的遮羞布吧。
后来赵府越来越混乱,可能它本来就是这么混乱无常,只是赵馨在渐渐长大,无常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有天晚上她哭着来敲我家的门,那夜她的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还不到十七岁,就跪在地上上说赵府有鬼,他们全是鬼!
我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明白一定是肮脏无比才让赵府中唯一的一点光亮,害怕的晚上睡不着。
我让她睡在我的床上,把房间的灯盏全部点亮,还让福禄陪着她。
她第一次留宿在我家,我离的很远。
甚至让我们中间都隔了一层屏障。
或许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式,远远的看着她陪着她就行。
可赵小姐不这样想,她想要的很多,我觉得有可能是赵府的不堪才让她这么不计后果的往我这里走。
这对赵馨是不公平的,她才活了十几年,见到的人除了赵府和官员,只有我这个太监。
如果她多看看,多走走,多见见,就不会出此下策了。
她执意要掀开我们中间的帘帐,执意要走在光明处。
可是她嫁给谁都比跟我合适啊!
我的刻意疏远,我的保持距离,都是为了让以后的离别不至于这么难过。
我希望可以顺其自然的让赵小姐忘掉我,然后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哪天突然想起了,也就是想起罢了。
“阿玉,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做游戏了?”
“小时候你还会搭着我的手去看小雏菊,你会站在秋千后推我的肩膀,还会把新蒸好的荷花酥喂到我的嘴里。”
“可是现在,你跟我的距离好像比放飞的风筝还要远,明明我们在一起说话,可你后退一步就像退回了一百步。”
“是我变样了吗!”
她都知道,她很清楚,她什么都能察觉出来。
真是可笑又奇怪,我们俩明明那么了解对方,却能藏着掖着相处着过好多年。
她还那么年轻,不知道她累不累。
想到这里,我更加自责。
于是我问福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