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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出手就是阔绰,哪是我们能比得了啊。”
“人家毕竟是朝廷命官,自然富的不得了呦。”
“嗨,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听说下个月就要高升了,好像是位居次二品呢!”
她们在外屋讲话,我坐在里屋发呆,好像她们说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娘最近耳提面命,一直让我认清现实,她十个手指八个都戴了镀金的扳指。
“馨儿,你听到了没啊,要不怎么让你学规矩呢,位居次二品的大员,这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呀,你得看看清楚的,目光要放长远些,别老盯着眼前,你的路还长着呢……”
我的路还长着,为什么人要活这么久啊,娘要我别盯着眼前,我看向窗外,望向波光粼粼的池塘,就挪不开眼睛。
姨娘们大肆的嬉笑渐渐变的细若蚊虫,池塘流水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我靠在轩窗上想,不如我像十五姨娘好了,也一头栽进去吧。扑通一声,就结束了。
扑通!
池塘泛起巨大的波澜,一个小厮被爹踹了下去。
“快找啊!明明是一百五十八根,怎么变成一百五十七根了?定是掉河里了,快给我捞!”
扑通扑通。
跳下去的小厮越来越多,不一会儿,那闭塞的小池塘里便挤满了来回扑腾的小厮找金条。
姨娘们回头看了几眼见怪不怪,说老爷是越发魔怔了,那么多的金条天天数,数的眼冒金星肯定是数错了。
可爹不愿意听这话,他满脑子都是金条丢了,早上数,下午数,睡觉前还数。
他不依不饶,不光让小厮下河找,还让整个赵府都跟着找,姨娘们拗不过只得恋恋不舍的放下珠宝,提着长长的裙摆,扭着笨重的腰肢穿梭在假山杂草中间找金条。
我站在廊下看红鲤都缩成了一团,看来今天想跳湖是不成了。
正好,改日再跳吧,我还能先去找阿玉告个别。
这回他不管说什么我都不要再听他的话了,我已经认真想过了,死就死罢,反正小红都等我好久了。
黄昏时分,我趁着大家忙着找金条时偷偷摸到了的狗洞边上。
三个月没来,野草都生的这么高了。
我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扒拉着高草,因为身体没好透,拔几根就要原地坐下歇歇,豆大的汗水滴在泥地里,我抬头看了看天,马上就是暮色四合,得抓紧了。
可我实在是没想到,爬了这么多年狗洞没被人发现,今天竟然被赵荫看见了!
她站在草丛外倒吸一口冷气后赶紧捂住嘴巴,小小的人长得跟杂草一样高,躲在里面吓得瑟瑟发抖。
赵荫才五岁,她不清楚我在干什么,可她应该也能看得出,我这是要出去。
我冷汗直冒,眼前发黑坐在地上差一点就要撅过去。
没想到她却用两只小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明明是对我说话,却佯装自言自语。
“我在找金条,我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她才五岁啊。她应该大叫一声,然后马上就跑去找嫡母的。
但是她捂住自己的眼睛说什么都没看见,甚至还背过身去慢慢走远。
直到最后一缕晚霞在她洁白的裙角消失,我才缓过神来。
夜间深巷起雾,巷口的黄狗叫了两声。
叫第三声时就叫不动了,趴在巷子口吐舌头连狗眼都浑浊。
谁能想到连黄狗都老了,我第一次爬到阿玉家时,那只大黄还很有精神呢。
公主来欺负阿玉时,它还替我把公主给赶了出来。
可能因为我要走了吧,今天尤其的伤春悲秋,明明才十七岁就已经开始回忆七年前的事情了。
进阿玉家之前我先给大黄喂了两个肉包子,它趴在地上动作迟缓的蹭了蹭我的掌心。吃了几口就吃不动了,脑袋垂在一边倒气。
倒了一会儿气,从它的身子底下钻出了一只跟它长得一摸一样,却小了好多倍的小黄狗。看模样还不到一岁,睡眼惺忪的闻着肉香凑到碎碗边狼吞虎咽。
我蹲在旁边摸着大黄的脑袋,它头顶的黄毛变得硬梆梆的,狗鼻子也不太湿润了。好像每呼吸一口,整条狗就缩一圈。
我没养过什么小猫小狗,娘不喜欢,所以小时候我都是偷偷来摸大黄。
这样一算,大黄也算是我的亲人吧,我要走了也应该跟它告个别。
“大黄,我要走了,以后就不能给你扔骨头了,你自己好好的,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说完觉得不对,狗不会活那么久。
“那就改成寿终正寝好了,阿玉说活着最重要,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呀。”
大黄没听懂,可是它知道我在对它讲话,一双浑浊的狗眼总是眼泪汪汪地看我。
我不忍心看它,就拿手把大黄好看的眼睛盖住,起身扭头要走。
刚走没两步,大黄叫出了声。
我回头看它,它又叫了两声,漆黑的巷子里,只有狗吠在回荡游离,我听着熟悉安心,冲大黄挥了挥手。
然后跪在地上,爬进了阿玉的院子。
他的院子好安静啊,以前没觉得,因为以前总是吵吵嚷嚷的,到处都是我撒泼嬉笑的声音。
我走到他的花园,一片破败,杂草没除,花也干了,一排小雏菊缩成一团躲进泥土里不出来。那处绿油油的葡萄藤也变成细细几根,好像被晚风轻轻一吹就会化成粉末。
如果不是阿玉的屋里亮灯,恐怕谁看了这院子都觉得是没有人住的旧院子。 网?址?f?a?布?Y?e??????u?????n??????②??????????m
上了几级台阶,来到阿玉屋门口,我却没有勇气推开,如果再多看一眼,都是心酸。
我低着头,挨着房间里透出的一小块光亮,看着脚下的影子,突然想起好多年以前我见过的那个老太监。
他颤颤巍巍的从血红色的轿子里爬出来,满身横肉的躲进富丽堂皇的老宅。
我那阵看了直发怵,是怎么都没想到,后来自己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一个太监。
“阿玉你在吗?”
我问他的第一句话已经带了哭腔,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就像说了好多。我感觉屋里人影晃动,烛火对着苍白的窗纸剧烈的摇曳了几下,可没有人来开门。
哪怕福禄不停的挠门,阿玉也没有起身。
他是不准备再见我了,在我问出那个问题时,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在阿玉看来,我们俩是世间最最不可能的一对,我可以嫁给任何人但就是不可以嫁给他。可这是谁规定的道理,人活着所要遵守的纲常伦理就那么多吗?难道我喜欢阿玉就是跨越雷池,阿玉不喜欢我就是克己复礼吗?我好不容易说出的秘密,千言万语就被一句我不配压的死死的吗?
我不要阿玉的不配,我就想要他的一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