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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铁甲,躲在铁甲里好像我能问出任何的问题。
“那现在,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福禄还在打着呼噜,汤婆子变得更加烫人,阿玉垂下头手指交叠,他搓着手指仿佛答案都写在了掌心。
这可能是世间最难回答的问题,我发现阿玉回答的时候都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可他为什么要皱眉呢?
“一个已经长大,马上要嫁人的姑娘。”
是因为他也不想让我长大吗?是因为阿玉也知道,只要我长大,我们的关系就会不可逆的被岁月磨损变质吗?
“阿玉,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做游戏了?”
“小时候你还会搭着我的手去看小雏菊,你会站在秋千后推我的肩膀,还会把新蒸好的荷花酥喂到我的嘴里。”
“可是现在,你跟我的距离好像比放飞的风筝还要远,明明我们在一起说话,可你后退一步就像退回了一百步。”
“是我变样了吗!”
我说到最后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提高了声音,我撑起身子挣扎着看向帘外的阿玉,头顶帷幔上的圆盏灯都在剧烈摇晃,飘忽不定的黑影疯狂的照在阿玉惊慌失措的脸上,他紧抿着嘴看向我,浑身都在紧绷,连说出的话都是紧绷绷的。
“不一样了,小时候你只到我胸口,是个还在换牙的小小姐,可是我看着小小姐一天天长大,她长的太快了,头发变长了脸颊也变得瘦削,她的声音明明昨天还奶声奶气今天就已经变得成熟稳重,她看着我的眼神没有变,可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看她!”
所以呢?
“所以你在我眼里,是个真真切切的长大的姑娘。”
我不信,阿玉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如果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长大的姑娘,那今晚他就不该让我进门!
封建礼教,伦理道德,我、阿玉、十五姨娘还有大哥,我们不该做的事太多了,可我们为什么还是要做,宁愿流干眼泪到连多看上两眼都是羞耻的地步,却还是要做。
我想问问十五姨娘,问问她为什么我们要去做明摆着就是不对的事情。可她已经不在了,她带着自己所有的秘密沉浸了赵府的湖底。是不是只有以死明示,才可以挣开枷锁?挣开赵府?
我没力气自己去思考,瘫倒在床上仰头看着,莹莹烛火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大,它们落在我的双眼上就像是中秋花灯,仿佛要把人的眼睛烧着。
小时候,府里的孩子还不是很多,爹还不忙,他还会陪我一起逛灯会,他抱着我走过大街小巷,中秋的花灯很大,大到拥挤在一起,仿佛在对我夹道欢迎。
鸾鸟灯引颈展翅,金龙灯盘柱直上,爹问我想要什么花灯。
“想要什么爹都买给你!”
那时候我才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不敢说,只能指了指那盏最便宜的小雏菊花灯。
可爹抱着我掂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高兴。
“小孩子畏畏缩缩的干嘛?想要什么直说!我们十小姐怎么能是胆怯的主儿?”
虽然爹那时没有现在这么有钱,可他许诺我的,给我的宠爱,从那时起就像开启了阀门,源源不断,有求必应。
十几年前的中秋灯会,小小的我举着一盏有我两个大的鸾鸟灯得意洋洋的回家。
十几年,不长也不短,怎么偏偏把我变成一个有话不直说,做事顾头顾尾的小姐?
我突然好想当时的自己。
想要,就会直说。
所以……
“阿玉,你要不要陪我去看花灯节?”
我突然掀开帘帐,阿玉的脸庞清楚的呈现在我眼前。
错愕,震惊,不可置信。
“就我们两个人,走出这个小院子,走到大街上。”
他没有说话,他已经顾不上说话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着阿玉。
以前我都是仰头看着他的,今天我是平视的看着他。阿玉的脸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在我眼前,他有一双好看的眉眼,有挺拔的鼻梁和小巧的鼻头,他笑起来时有两个酒窝,一深一浅。他的唇形是微微往下掉的,看上去总有些委屈,还有他下巴底下的一颗小小的喉结,在紧张的上下翻动。
他不再是六年前,那个抱着猫还给我荷花酥的妖怪太监。他是我的阿玉,是我的好阿玉。
要不要陪我去看花灯?
这个问题竟然比上一个问题还难回答,让阿玉想了一整晚。
第二天清早还没听到阿玉的答复我就匆匆回了赵府,然后自作主张去街上买了两个面具,一个给他,一个给我。
我对他说,如果陪我去,就在中秋节晚上,戴上面具,在巷口的槐树下等我。
我说这话干脆利落,转身的脚步却拖泥带水。
我什么都怕,怕鬼,怕黑,更怕阿玉拒绝我。
马上就到中秋节了,府里冷清,衬的我的心跳声好大。
十五姨娘走后,大哥也回了江南,姨娘们终于被接二连三的死人吓到了安静了许多。
嫡母更不爱出门,整日搓着念珠在佛前祈祷,爹呢?爹躲在仓库里数金子。
仓库里的金条又变多了,几乎每日都悄悄从后门运进来。
那刺眼闪烁的金条啊,都把漆黑的仓库照亮,爹坐在中间一根两根数着,数错了就重新数一遍。
姨娘们有些跟着嫡母一块念佛,有些叫神婆来驱驱邪气。
“三十八根,三十九根,四十根……”
“妖魔鬼怪快走开,喝完苦汤好上路……”
我顾不上他们的疯魔,对着被连根拔起的百合园愣神。 W?a?n?g?阯?f?a?布?Y?e?????ù?????n????0????5????????
中秋月夜,就在明天了。
突然,黄昏的穿堂风吹过,我发现脚底竟然还有一株残存的百合花,它仅有的嫩黄色花蕊无力的垂在花瓣中央。我将百合花摘下,希望它可以活到中秋夜。
希望花灯们可以把赵府的声音都驱除干净,求求中秋灯神给我一夜的太平。
如果阿玉……不来,那我就自己带着小百合看吧。
那天我坐在屋里的小窗前一直从晌午等到傍晚,从日头高照等到暮色四合,等我自己都看不清铜镜里的脸庞时,我知道时间到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今年中秋,赵府因为死过人便没怎么庆祝,我一个人躲在漆黑的卧房里翻出了一件最素的衣裳,没有施粉黛,没有配珠饰,只戴上了一副面具和百合
我想就这样躲在面具后,才是真正的自己。
爬出围墙,明月把我的影子拉的好长,可再长也长不过漆黑的小巷。
漆黑的小巷里,明亮的只有我发间的百合花。
阿玉会不会来?
他不会来吧。
如果他会来,就应该立马答应我的。
他一直对我都是满口答应的。
可是这次他犹豫了,他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