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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衣,大肚皮上松松垮垮盖了条毯子,她一个人坐在凉亭里耷拉着肩膀歪着头看向江面。专注的似乎听不到假山下吵吵嚷嚷的赵府,任由那群举着红灯笼的奶妈子一遍遍的喊大娘子,她就是没反应。

淮江上的晚风吹到这里,吹散了她整齐的发髻,露出一只手就能握紧的瘦削肩膀。

她好瘦啊,身子薄薄的,只有肚子像个圆滚滚的球,赵珂双手撑在底下,不时的调整呼吸看来很辛苦的样子。

“嫡母她们在找你。”

“嗯。”

赵珂嗯了一声,没有下去的意思,她的瞳孔被淮江上的渔火填满,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见零零星星的客船上人影绰绰似乎是有人对酒当歌。

今晚天气很好,月朗星稀,江面就像接了一整盘的碎玉,映的赵珂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我俩就这么不说话坐在亭子里,这种氛围很微妙。

因为从小到大,只要是我跟赵珂在一起,必定是会你来我往的吵翻天,可谁也没想到长大以后我还能跟自己最讨厌的嫡姐姐一起,安安静静地看着我们最喜欢的淮江。

对,赵珂也喜欢淮江,她小时候也总来这里,只不过我们一个爱黄昏时候来,一个爱破晓时分来。

“你最近怎么样?”

我没想到赵珂会突然关心我,我愣了愣只说还好。

我回答完也问了她,她抿了下嘴角不像是微笑的样子。

“还好。”

看着她憔悴的脸庞,我想起自己刚才的回答,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们为什么要说谎呢,原来长大以后,还好就是不好的意思。

赵珂见我一直看着她,回头瞥了我一眼就笑了,这回是真情实感的笑了,不像刚才。

“我们还是不要说谎了吧,从小就在比,谁还不知道谁呢?”

跟赵珂坐在假山的亭子里吹晚风,我仿佛也听不见底下的吵闹,耳边有的只是江水的声音。

“那你还好吗?”

我坐近了些,又问了她一遍。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隆起的高高肚子说

“不好。”

我从没听过心高气傲的赵珂叹气,可是今晚她叹气的次数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她也不像以前总是抬高下巴,尖声细语的说话了。她的声音好低,低到能跟晚风融在一起。

“去年掉了个孩子,今年好不容易怀上,费劲的很。”

什么?赵珂已经怀过一次了?怎么赵府不知道,嫡母也没说?

“我婆家没敢告诉这边,因为是房里的小妾闹的,不光彩,所以就遮掩过去了。”

我原以为是嫡母不好意思说,原来是知府压根就不说。可是难道不说就当这事没发生吗?

“那你当时……疼吗?”

“疼……吧,当时也是六个月时掉的,我那阵疼晕过去了也没知觉,醒过来听下人说流了满床的血,拿出来时都成形了。”

“幸亏我当时没看见,不然非得哭死吧。”

她说自己要哭死的时候是笑着说的,不光这句,她后面说什么都是笑着说出来的,她问我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一块上茶艺课的光景。我说记得,她就开始佯装恼怒翻旧账,说什么当时我还打翻了她的茶壶。

“那可是我最宝贝的紫砂,你扬手就给我掀翻了。”

这件事我记得,当时我好像因为阿玉的事情烦心,脾气一上来就给她砸了,最后嫡母怪罪还是娘出来解围的,不过我后面也挺不好意思重新凑钱买了一个赔给她,她还不领情。

“我后面赔礼道歉了,你不要,而且你那个紫砂还真是贵,我攒了整整一个月的零花钱才买来一个。”

“我的东西当然贵了,谁让你火气那么大!我当时特别讨厌你,可是又想跟你玩,因为所有姐妹里只有你敢跟我明面上闹,时间长了还挺解闷的。”

想不到赵珂竟然是这样看我,我一直以为她把我当成一个不自量力的庶女呢。

“那我说了你也别笑话,我老跟你闹,是因为把你当成了目标,你锦衣玉食是个什么都会的有礼大小姐,我成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就想变成跟你一样。”

“那你怎么后来不跟了?”

“后来觉得没意思了,嫡女就是嫡女我每天费劲儿跟你争这些干什么?累得慌。”

“什么啊?我以为你是嫌烦了不愿意跟我玩了,我还检讨了好久呢。”

“你还会检讨啊?你不知道你小时候脾气有多差,咱们一块喂红鲤的时候,就因为大鲤鱼都往我这儿跑你气的差点把我推到池子里!”

“我不是最后松劲了吗?你不也一样?捉迷藏捉不到人就使劲儿踢院子里的老槐树!”

要不是赵珂翻旧账,我还想不起来小时候的自己这么蛮横不讲理,她抱着肚子给我说的一愣一愣的,我都不知道该苦笑还是该哈哈大笑。

她还说她最爱吃我们院子里做的油炸糕,可又放不下身段来吃,只能每次经过时多闻一闻。还有我穿过的樱桃红色的裙子,她觉得特别好看,就是见我后来不穿了还有点可惜。

我从不知道赵珂的记性这么好,小时候的事情她如数家珍,说的让我历历在目,不知不觉眼泪都涌了上来,我捂着脸让她别再说了。

“别说了别说了,不知道为啥我突然好想哭啊。”

我仰起头抹眼泪,等把眼眶擦干发现泪流满面的竟是赵珂。

她瘪着嘴巴冲我笑,眼泪沾了满脸。

她说那时候真好啊。

“如果人不长大,该多好啊。”

那天晚上,我跟赵珂坐在凉亭里对着哭。

我们没怎么讲最近的不顺,全讲的孩子时的事,可不知为什么就哭个不停。

边笑边哭,我抹着眼泪咧着嘴看着赵珂。

她小时候穿红色也很好看,是因为她穿樱桃红好看,我才跟着穿的。

可是现在,她的衣裳颜色都好暗,沉沉的像浸了水,像嫡母。

如果不是她哭个不停,我几乎觉得,她已经变成了嫡母。

赵珂只在赵府修养了一天,几乎第二天早晨知府老爷那边就传了话,说是夫人想儿媳的紧,让赶紧回府。

我看是怕赵珂头回掉孩子的事露馅吧。

嫡母收到消息也没说什么,强颜欢笑的在赵珂的卧房帮她收拾行李,走时送了好多补品山珍,满满的装了一车。

可装了这么多还是不放心,一直把赵珂送到门口,等要分别上马车时,嫡母哭了。

赵珂回来也没见的她哭,临走时突然哭了,让在一旁陪的大哥都吓了一跳。

我远远望着嫡母,好像是憋了很长时间,脸颊憋的紫红,嘴角颤个不停握着赵珂的手一遍遍的拍,嘱咐的话什么也说不出。

赵珂呢,她好像在昨晚已经把眼泪流干了,又或者她不想让自己的母亲更难过,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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