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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坊还是走前的样子,后门大敞着?,一片寂静。

心脏微微发紧。

——如果他还在?跪着?,她就……再给他两天时间。

再训一次,再拉一把,防止他回去惨死宫中。

最后一次。

如果他不?在?了——

那也好。

她就可以彻底放手,免得自己也沾上恶疾,最后连命也搭进去。

第96章 被他的唇舌一点点揉开……

门还是?半掩,她伸手将它彻底推开。

傍晚的风从灌进来,将屋里沉寂的气?息搅得一散。

钟薏站在门口,一时没动。

卫昭还在。

就跪在她出门前的位置,像是?被钉死在那里。肩背挺得笔直,手掌压在膝前,像早就没有力气?,又撑着不倒下?。

发?丝微乱,半遮着脸,只露出轮廓锋利的下?颌。

听见脚步,他缓慢地抬起头。

唇色因失血而发?白,可五官依旧清隽,被风一吹,反倒更?显出一种削骨剜肉后的艳光。

一看见她,眼神?有一瞬的晃神?,像是?濒死的人被人捞起、猛然呼吸到空气?那一瞬,瞳仁生出一点亮色。

他会?想变正常吗?

钟薏不知?道。

夫妻一场,她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他走向灭亡。

“……漪漪。”声音极轻,含着几?乎低到尘埃里的渴求。

她走近,低头看他:“我跟你说的,你想清楚了吗?”

卫昭动了动唇,声带发?涩:“……想清楚了。”

他比白日里表现?得更?加卑微,片刻后,像是?怕她不信,又重复了一遍,“我想清楚了。”

她俯下?身,撑着膝盖与?他对视。

“想了什?么?”

他一瞬噎住,垂着眼低声道:“我知?道……我不该擅自决定,不该……不该——”

“你是?在背书吗?”

四?周只剩下?他微微急促的喘息和窗外一阵风声。

钟薏指尖轻轻抠着篓子边角,终于开口:“你不是?不明白你做的事在逼我。”

语气?里隐隐哽着一丝说不清的东西,“你只是?……不在乎。”

他抬起头,眼神?里裹着一层死气?:“我在乎的,在乎你想不想、要不要、喜不喜欢……所以你讨厌的,我都不该做的。是?我错了。”

钟薏像是?没听到,继续,“你只是?一直在……把你自以为是?的那点爱强行塞给我。”

“然后等我心软。”

“卫昭,这不是?爱,就像……”她想了想,“你掐死一朵花,再妄想着那点香气?能留一辈子——你流血、剜肉,我就能永远记住你吗?”

“记是?记得住的,”她看他一眼,“但不是?爱。”

“这是?吞噬。”

“我不会?爱一个想把爱人吃掉的疯子。”

卫昭浑身绷紧,眼底的光像是?

被抽干了一层。

他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指节慢慢收紧,跪在原地,不动也不语。

钟薏没有继续逼他,而是?站直了身。

“听好了。剩下?这两天。”

“你学?。”

“不是?怎么让我心软或者感?动。”她低声,“是?学?怎么收住你的疯意,怎么在不逼疯别人的前提下?,像个人活着。”

她说得极慢,“你要想活得久一点,就得学?会?克制。”

他像是?被逼到极限的野兽,强忍着反扑的本能,只低头,声音低哑:“……我学?。”

钟薏盯着他看了许久。男人跪着,低着头,肩背线削薄,像被压断了脊梁,姿态恭顺得近乎臣服。

目光落在他颈后那一小段突起的骨头上,想起他曾用这副身体扑上来时的力气?。

她放下?一直提在胸口的气?,良久,才?往后退一步:“站起来。”

他跪得太久,刚撑起身子便狠狠一晃,几?乎要再次跪回去。

卫昭撑着桌子稳住自己,呼吸急促,抬眼去看她——

却发?现?她早已?走出门外,都没多看他一眼。

钟薏去厨房看了一圈,今日他跪了一下?午,没人做饭,她早饿了。

她随手揭开锅盖,看到灶台边整齐摆好的洗净碗筷,指尖微顿。

——吐不出来了。

她只觉得饿。

正想着该煮些什?么时,一股温热而冰凉的气?息悄然贴近。

男人没有真的抱住她,只将整个人压到她背后,像一团熟悉又危险的潮湿气?,把下?巴轻轻搁在她脖颈上。

“漪漪……”他低声唤,“你休息吧,我来做饭。”

声音贴得太近,呼吸从耳后拂过。钟薏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站在他怀里,理智像悬在嗓子口的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就是?在心软。他已?经?不是?人了,做出来的事情荒诞、病态、甚至足以让任何旁观者毛骨悚然。

可她还是?想救他。

她也比谁都清楚,只要她现?在回头,只要她轻轻伸手,哪怕只是?碰他一下?,他就会?以为今天做的一切都值得。

她不能让他这么想。

钟薏无声吸了口气?,像一尾鱼一样从他怀抱里滑出,侧身让出一步,把勺子放回灶台上:“你来。”

有人给她做饭,求之不得。

卫昭挽起袖子,站在灶前翻出菜,“想吃什?么?”

“随便。”她背靠门边,探出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

“快点。”

她离他不远,就站在灶旁,视线一刻没移开,防止他疯起来又把自己的肉丢进去。

卫昭一手缠着纱布,另一只掌心有伤,握刀时骨节泛白,看起来格外狼狈。

可是?,难道要她心疼吗?

那谁来心疼吃了人肉的她?

即使她催,卫昭也没怠慢。做好三菜一汤,动作娴熟。

家中没肉,他也识趣地避开不提。饭煮好,她接过碗,埋头吃了两大碗。

卫昭仍在看她,眼神?一瞬不移地黏着她的脸。

钟薏没阻止。

她低头扒饭,心里一边默默总结。今天是?她被他的表象迷惑住了,太过理所当然以为只要把规矩定下?,他就能学?乖。

可卫昭不是?阿黄。

阿黄敲几?次脑袋就记得了,他不一样。他疯得太久,恐怕还得时不时被赏几?块肉,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钟薏擦擦嘴,看着他去收拾碗筷,回房间把自己下?午的笔记整理好。

*

夜里,两人躺在一张榻上。

他没靠上来,钟薏也不管他,面朝外侧阖上眼兀自睡去。

直到屋外的风声停了,夜色沉得再压不下?去,才?听见他压低了声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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