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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看,目光怔怔的,还沉浸在亲吻中,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钟薏没有说话,指腹在伤口边缘轻轻一压。
血立刻涌出来,温热而腥甜,顺着指尖滑落,染湿了交叠的皮肤,也烫红了她的眼眶。
一阵剧烈的眩晕感?涌上?来。
——他又在……自虐?
本能地?,她第一反应是排斥、抗拒,混杂着痛苦的酸涩,从胃底往上?翻。
又把自己搞成?这样——是想怎样?想让她心?疼?想留下?想用这一身伤逼她可?怜他、原谅他、服软认输?
钟薏指尖在发抖,却强撑着咬住牙关,把情绪死死压了回去。
“这是什么?”她压着嗓子问,声音沙哑又冷静。
她慢慢松开手,盯着他那张从中午开始就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
空气一下子沉寂下来。
只剩下两人的呼吸交错,湿热得像要?黏在彼此皮肤上?,粘得人喘不过气。
他垂着睫毛,唇线平直。
还是在躲。
想用那副可?怜又温顺的模样混过去。
“我问你这是什么!卫昭!”钟薏声音猛地?拔高?。
卫昭怔了怔,终于和她对视。
他看着她,眸底漾开某种?黏稠又深不见底的情绪。
然后慢慢弯了弯眼睛。
“漪漪……”他轻轻叫她,“好不好吃?”
第95章 决心“别碰我!!”
钟薏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什么可怕的真?相正要破壳而出,却迟迟反应不?过?来。
好半晌,她才迟钝地想起——
中午那碗汤。
那碗热腾腾得肉汤。
他盛得极满,吹了又吹,递给她。
肉。
所以他才那样期待地问她味道如何。
只有做了新菜的时候,他才会露出那种渴望被夸奖的神情。
她终于想起来了。
指尖一阵剧烈的发麻,胃里?像被人塞进了一把刀,开?始往里?乱搅。
脊背一阵剧烈的寒栗攀上来,她几乎本能地捂住嘴,腰弯下去,整个人猛地弓成一团。
呕。
一声干呕脱口而出,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撕心裂肺。
她死死捂住嘴,手背都?在?抖,嗓子眼滚烫,像要反出血来。
鼻尖还全是他的味道——
混着?血腥味的、带着?药草香的、诡异而灼热的气息。
那股血腥味一直混在?里?面?……她现在?才闻出来。
它从来没散过?,贴在?他舌头上、贴在?嘴角、贴在?刚才被亲到发烫的脖颈和锁骨上、贴在?方才伸在?自己小腹的手上。
她要推开?他,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可男人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箍着?她的腰,一点也不?放手。
耳边是那个疯子慌乱又小心的声音:“漪漪……为什么这样……”
“别碰我!!”
她声音嘶哑,喉头却只挤出一团哽咽,像一只快要力竭的鸟,扑腾了几下,终于坠下去。
她要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把刚才那种混合着?血腥气的回忆从脑子里?生生抠出去,连同那点残存在?味蕾上的香气一块掏空。
酸涩的呕吐感一波接一波涌上,却吐不?出东西。
于是她只能哭。
眼泪直接涌出来,从眼角顺着?脸流进嘴里?,咸得发苦。
眼前的世界也在?晃动。
恶心、厌恶,还有深到骨子里?的疼痛,密密麻麻地在?心脏里?扎根发芽。
她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
有人在?她心脏上敲锣打?鼓,要把这颗心敲破,敲碎,然后逼她睁大眼看清楚:
——卫昭没有变。他还是那个疯子。
把畸形的外壳一层层用?力扒开?,不?管表面?多?温顺,多?像条温顺的狗,骨子里?还是疯的。
她再怎么想拽他回来,他都?能自己劈开?一条血淋淋的疯癫小路,自己往下坠。
巨大的无力感从心底漫上来,像淤泥一样一寸一寸将她淹没。
他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连自己也不?放过??
又苦又涩的情绪闷像毒药一样渗开?,连眼睛也熏得发酸。
卫昭低下头,垂着?眼睫,看她哭,看她一边咳一边缩成一团,快要把自己折起来。
怎么又会……露出这么嫌恶的表情?
心脏仿佛被什么生生撕开?,鲜血渗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脚边,和她眼泪混在?一块。
他觉得疼。
可更?疼的是她的退缩、恶心,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怪物?
她在?挣扎,恶心,在?排斥。
漪漪,又在?怕我吗?
下一瞬,他猛地抬手抱住她。
将那副发抖的身子、那张哭得模糊的脸、那颗想逃的心,一并按进怀里?。
钟薏被他压在?胸口,短暂地闭上眼。
——她为什么要管他?
明明只是三天,今天已经快过?去了。
他再疯再坏,只要不?去害人……就算把自己割成一块又一块,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做,有那么多?人需要她,哪有工夫再被他拖着?、被他拉进这片泥潭里??
等三天一过?,她就把他踢开?,让他滚回那座空荡荡的皇宫,滚回没人要的地方,一辈子、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她为什么要管他啊!
钟薏指尖抓着?桌角,忽然抹了一把脸,把脸上所有狼狈都?擦掉。
鼻尖还是红的,唇角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嗓子干得发不?出声音,她就又咽下一口气,重新逼自己说出话来。
“跪下。”
那双本该温软的眼睛此刻冷得像凝着?雾气,含泪光。
——他不?该告诉她的。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卫昭手指用?力扣着?手掌心,还是慢慢弯下膝盖,直着?身体跪在?她面?前。
方才亲吻时从她手里?滑落的竹卷静静躺在?地上,他膝盖跪上去,磕到尖锐的边缘,仿佛感受不?到似的,只抬头看着?她。
卫昭太高,即使跪着?,肩线仍比她高出一截,压迫感逼人,像一只随时会扑上来的猛兽,只是暂时低伏着?头。
钟薏仿佛终于被点燃。
她强迫自己坐直,抬高下颌:“你在报复我吗?报复我在?别人面?前说你是我的朋友?”
不?大的声音砸进卫昭耳朵里?,他开?始摇头:“不?是。”
她坐在?桌上,从上往下俯视他,冷笑一声,“我确实该反思,你连朋友都算不上,只算一条永远不听话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