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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发苍白。
钟薏语气?轻描淡写:“今日是我生辰,你非得跑出来恶心我?”
“还敢拿旁人威胁我?”
她?的语调轻缓,神色却?冷,每一句都像尖锐的钉子,一根一根地往他骨头里按。
卫昭没?接话,只慢慢把头转过来,怕一出口就惊走了她?。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指腹贴上?他脸颊。
他怔住,被那点温度砸中魂魄,整个人颤了一下。
掌心柔软,却?故意压在血口上?。
她?语气?终于缓了一分:“疼不疼?”
卫昭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攥住她?的手,将那点温度摁在脸上?,嗓音低哑,带着病态的渴求:“……你摸着,我就不疼。”
钟薏没?动,睫毛垂下,将眼底情绪遮得干干净净。
下一瞬,她?靠近他耳边,声线无比温柔:
“——疼才对。”
“你活该疼。”
他身子僵住。眼神倏然阴森,却?又死死忍下。
她?语气?陡然冷了下来,“你是不是还想着,再把我绑回去,再关?起来,再喂我药,再杀光我身边的人,让我无处可逃?”
钟薏顿了顿,“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你想的话尽管试试。”
“上?次是你命大,没?死成。再来一回我绝对不会手软。”
说完,她?抽回手,毫不迟疑地转身回屋。
“砰”的一声,门被摔上?。
门边的帘子被震得晃了一晃,灯影也动了两下。
卫昭没?动。
脸侧和胸口的灼痛隐隐作烧,血还在滴,心却?像陷进了死水里——沉重、缓慢,黏得发冷。
她?的气?息彻底远去。
屋内空了,连空气?都像是被一并抽干。
卫昭弯下腰,手肘撑在膝上?,细细密密的疼痛重新泛上?来,让他忍不住大口喘息。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像是能从门缝里看见她?的影子。
过了很久,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唇边浮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漪漪……真够狠。”
“打我,骂我,撵我走……是不是觉得,总算摆脱我了?”
他低头,闭上?眼,将唇一点点贴近门沿,慢慢亲吻她?残留的气?息。
“可你赶不走我的。”
“你赶不走我。”
他将下巴一点点抵在门上?,唇角勾起一抹病态的、柔软的笑?,“除非你真的杀了我。”
*
第二日清晨,钟薏推门出去时,药坊静悄悄的。
院子干净得不像话。昨夜打开的那几只药罐被重新擦过,盖子扣得严丝合缝。
那人躺过的位置连褶皱都不剩半分。
像是从未来过。
她?站在屋门前,静静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屋,挽起袖子开始煮药、理
?瓶、整理?昨日的账册。
刚过辰时,王秋里便来了药坊。
他赶在上?课前来的,步子急,额角还挂着汗。
进门后四处看了两眼,瞧见她?站在檐下晾药,才放下心来。
“你昨夜……没?事吧?”
钟薏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本想冲着他笑?一下,却?忽然想起卫昭昨夜把她?抵在门边,问她?的那句“是不是怕我杀了他”。
她?唇角刚提起,又落了下去。
“没?事,人已经走了。”她?淡声。
王秋里没?有察觉她?神色的变化,看她?无事,只道?了声“我去书馆了”,又匆匆离去。
之后几日他很难得地没?再来,生辰夜两人坐在桌前,他迟迟未说出口的那句话,仿佛也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卫昭也没?有半丝声响,像是真的被她?的话赶走。
钟薏的日子继续缓慢地、按部就班地过下去。
一切归于平静。
*
雨停了几日,天放晴,十方镇的街头又热闹了些。
钟薏把晒干的药材收进屋内,伏在案前整理?,一笔一划,将名称录入簿册。
阿黄带着孩子懒洋洋地趴在院中晒太阳,清苦的药香在日光里弥散开来。
董娘子的布坊门前人来人往,她?忙里偷闲过来与她?闲聊,话题从镇口的小贩扯到临街的纸铺,忽然顿住。
“王先生最近没?来了。”
钟薏点了点头。
董娘子瞧着她?的神色,“我听说他母亲身子有恙,他一个人在家中照看着,连学堂都好几日没?去了。”
钟薏动作一顿,笔尖轻轻停在纸上?,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个身子不好?”
“夜里跌了跤,伤得不轻......哎呀,老?人嘛......”董娘子看她一眼,“你要不要去看看?”
余光里,门坊一角的布帘挂着,垂下半边,轻轻晃动。
钟薏抬头去看。
天色暖静,此时分明无风。
那布却?动着,像是有人掀了一下,又故意放下。
她?突然放下笔,走过去掀开帘子。
巷子外面空空荡荡,阳光极好,地上?只投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身后董娘子没?察觉她?的不对,还在喋喋:“丫头?你听见没??”
钟薏蹙着眉:“……嗯,我改日去看看。”
她?转身,继续握笔。
王秋里平日待她?不薄,遇到这种事她?理?应去看望。
*
夜入得早,月光冷冷照进小院。
钟薏蹲在药架旁,将最后一批晒干的药材收进瓶中,正低头系瓶口那道?麻绳,忽然间?,后颈皮肤一紧,一层细密的寒意自脊椎窜了上?来。
那种黏腻的、极其熟悉的压迫感——跟在长?乐宫时一模一样。
像是有人把脸贴在墙后,目光穿过夜色,正不动声色地、一寸寸地剥开她?的衣领。
不是风。也不是她?的错觉。
她?低着头,指尖没?停,继续将麻绳一圈圈缠紧瓶口,动作依旧平稳。
可每一根神经都开始警觉。
她?终于确认,他没?走。
钟薏心头陡然冒起一股火。
动作加快,拎起药瓶回了药坊。
等她?回到院中,那视线还吊在她?身上?,没?放松半分,死死挂在她?身上?,连她?呼吸的起伏都一并计算进去。
他在等她?回头。
等她?给一个眼神,像是伸出一根鱼线,牵着他爬进来。
——可她?什么也没?给。
钟薏回了房间?,毫不犹豫地将那扇虚掩的窗关?死。
如有实质的目光也被斩断,带着未遂的遗憾,慢慢缩了回去。
死性不改。
隔一日,钟薏提着些药材去了王秋里家。
她?穿着浅绿色的春衫,头发半挽,发尾垂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