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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元得了重度流感,烧了退退了烧,嗓子都哑了,粘人得很。

许术抽不出时间跟大老远回国一趟的旧友见面,也不想找借口敷衍,索性直接出了柜,解释自己去不了的原因。

陈与年不愧是学心理的,得知自己多年的至交好友是同性恋,也只是沉默地消化了半分钟,就镇定地表示理解。

他把生日礼物放在许术小区楼下,在他生日前一天飞回Y国。

礼物是一尊小猫木雕,工艺很细致,猫咪的胡须也栩栩如生。

许术非常喜欢,一直放在卧室床头。

可惜后面搬家太仓促,再没找到过。

他的爱好是木雕这件事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因为这并不重要,也没想过要从中发展出点什么,陈与年能觉察到已经让他非常意外。

反观他自己,忙着拼命追寻母亲口中的目标,仅剩的一点点耐心与柔情也尽数给了季康元。

现在想想,他对朋友真的很差劲。

许术一个人安静坐在沙发上,认真回复了信息,主动约对方下次回国后一起去吃饭。

陈与年的回复有些惊喜:“那必须可以啊,好久没吃之前那家川菜馆了,等回来咱们一起去。”

熟悉的对话让许术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想到了上一世跟他做了同样约定却等不到人的陈与年;要跟他交换玩偶的李薇;家里望着他出门的兰兰;办公室跟他笑着说“明天见”的小孩儿们。

匆匆忙忙的一生,除了对季康元和母亲的承诺,其余的他似乎一个也没做到。

许术其实也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人。

窗外是一片昏蓝的暮色,老旧水泥楼外,杂乱黑色电线上停着几只黑鸟,远处天空镌刻着枚澄黄色月牙。

一阵燥闷的晚风刮过来,黑鸟惊起,在暮色中回旋几圈,向远方的弦月飞去。

黑夜在寂静中褪色,天一亮,重来一世的许术仍旧需要天天上班加班。

或许是没有了上一世完成母亲心愿的那种执念,这一世再持续高强度的工作,许术觉得比从前要累上许多。

今天下班得不算晚,走出公司时才八点半。

许术这时还没买得起车,站在路边儿等网约司机。

接到赵成电话时他刚坐上车,报完尾号,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句醉醺醺的嘟囔。

“许术……许……阿术……哥哥……”

背景音里还有人低声唱着一位已故歌手的歌。

“我们之间仿佛隔着巨大海洋——”

“明明我就在你触手可及的身旁——”

“为何你还看着远方——”

“坚持停留在过不去的过往——”

赵成拨了电话又不讲,只给他听些含糊不清的醉话,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怨许术欺负小孩儿了。

他手劲一时不受控,关门声大了些,司机回头看了眼。

“不好意思。”

车辆起步,许术向后靠在车椅背上,又耐着性子听了几秒醉鬼的呢喃,终于淡淡道:“没事我挂了。”

“等等等等,”赵成赶紧道,“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汤圆儿这都连着喝一周了。”

“性格不合适。”

“别跟我放屁啊,你俩又不是刚谈上,前段时间你天天加班还陪他熬夜看球的事儿这小子天天拿出来显摆,这还不爱啊?再说了,我还不了解你,要真不合适你一开始就不能答应,答应了也肯定不会轻易反悔。”

说到这,赵成突然捂住话筒压低声音,神秘道:“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比如你突然欠了大笔债,或者发现你俩其实是亲兄弟,或者你其实得了……”

“……”对方越说越离谱,许术无语地把胳膊肘抵在车窗边撑着额头,出声打断他。

“就是因为加了班还要陪他看球,太累。我们差了三岁,他还是学生,我已经成了朝八晚八的上班族,没有共同话题,所以不合适。”

他声线本就偏冷,一段话说得言之凿凿,确有其事般,又隔着个手机,更显得无情,赵成都愣了好一会儿。

“你认真的?那、那……汤圆儿就是还小,你累你跟他说,他肯定会注意的,而且共同话题这种事,怎么能这么分,照这么说,你岂不是要找同事谈恋爱?”

“他总会长大的。”赵成这么说。

路上碰到个红绿灯,车身停得有些急,许术随着惯性微微前倾少许。

车窗外有块硕大的LED屏,正播放一个零食广告,品牌的主打色是红色,大片鲜亮的红映进许术眼底,像团稀薄的火焰。

他平静地把视线从屏幕上的梅干上收回,语气淡漠:“长大了情况只会更糟。”

“没发生的事情你怎么这么笃定?许术,我弟对你的心思怎么样你自己也清楚,我他妈就没见过比他还恋爱脑的白痴,他就真的不值得你付出一点点信任吗?”

值得吗?值得的。

季康元爱他的时候是真的爱,不然他上辈子也不会借着死亡的机会才舍得摆脱这段扭曲的感情。

但同样的错他不能犯两次。

许术微微仰头眨了眨眼,压下眼里浅淡的水气,声音很轻。

“我付出了啊……我全部都付出了的。”

赵成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实在理不清他们这段感情,于是说了别的事。

“这周末小田的生日你还来的吧。”说完又质疑道,“都成年人了,你总不能因为这点纠纠缠缠的情情爱爱就不来一早答应好的朋友的生日聚会吧?”

“……”他那点小心思比狗尾巴还难藏,不过小田是个挺敏感的人,许术本来也不打算失约。

“嗯,去。”

“行行行,那就这样。”

挂了电话,赵成转过身对上自己表弟眼巴巴含着一泡泪的期待表情,额角抽了抽。

碰到这么个恋爱脑兄弟真是恨不得上手揍人。

他没好气道:“把你那鼻涕擤擤,周末就能见着人了。”

第8章

许术晚上到家处理客户文件到半夜,加上中午没休息,累得做了一整晚的乱梦。

他梦到黑篮天空下的墓碑,停在墓碑上的黑鸟,和跪在墓前模糊的男人身影;还有自我了结的母亲,赤瞳怒目的许栋坤,麻木沉默的外公,长满胡茬的陈与年。

早上七点仍旧准时被生物钟叫醒,睡眠不足,脑子晕得像里面有枚不停旋转的陀螺。

许术撑着床坐起来,梦里挥之不去的画面如同没有声音的默片,布满雪花点,在不明缘由中给人一种怅然若失的空茫感。

他一般自然醒了就不容易睡着,于是起床头重脚轻地起床煮了碗面。

盐放多了,许术吃了两口面,喝了半杯水,终于不得不浪费食物地倒掉。

洗完碗回到客厅,手机又收到客户的消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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