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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来时,一缕阳光正好罩着他的眼皮,晃得他频频眨眼,前一秒清晰到分不清真假的梦,一瞬间从眼前滑走了。
他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抓住梦中画面的冲动。
他闭上眼,又睁开眼,站起身,又坐下,在思绪中织网扑蝴蝶,终于捕捉到一瞬的灵感。
那是一只吐舌头的金毛犬。
并不是现实里的,而是印在纸上的卡通形象。
等他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手中拿的并非捕蝶网,而是一只铅笔时,他惊讶地发现,脑海中的线条竟然转移到了笔尖下。
被他当作书签使用的白纸上,只有寥寥几笔,但金毛犬微笑摇尾的轮廓已栩栩如生。
林余看着握笔的手,感到陌生,却并不违和。
他明明没什么艺术天赋的。
他能画出这样的画吗?
从小到大,总是抱着绘画或手工大赛奖状回家的,不是小添吗?
小添。
小添现在在哪里呢?
他还好吗?
……
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思绪空白了一瞬,充斥在脑海中的想法一散而空。
林余将画了金毛的白纸揉成团,放进没有房顶的乐高小屋里,离开小书房,在客厅转了一圈,又到放映室看了会儿电影,就这么忘了下午的事。
第二天,他再次到小书房时,发现靠角落的架子上,原本摆放的手工成品全部被挪到顶层,腾出的位置填满了各式各样的绘画工具。
成套的铅笔、水彩颜料、马克笔、色粉、各种画纸画布……应有尽有,并且都拆掉了包装。
角落里立着崭新的画架,桌子的一角被清理出来,放着一块看起来像平板,但尺寸比平板大不少的电子产品,旁边紧挨着一本封面画着精致日漫的书,几个圆滚滚的花字铺在中央——数位屏新手速通。
林余没有动这些东西。
他只是在进度停滞的乐高小院前站了很久。
被他捏成团丢进去的白纸还在里面,他丢得随意,此时无法分辨蜷曲的褶皱是否改变,也就无从得知是否有人将它拿起,展开,又放回原处。
他想,把纸团丢在这里,终究还是不妥的,毕竟乐高是别人送的,一番心意,不该被当作垃圾桶。
于是他把纸团拿出来,在桌上展平。
金毛犬又开始在脑海中微笑,这次,除了轮廓,还有更多毛发和眼睛的细节,表情也更加生动了。
林余起初放任不管,那画面便不停在思绪中横冲直撞,好像不带它出来,就不肯罢休。
他不得不重新拿起铅笔,将新增的部分也转移到纸上,随后一发不可收拾,连续不断地添加了更多东西。
挂着骨头装饰的项圈,攥着牵引绳的小朋友,草坪,树,小公园……一幅生动热闹的铅笔画跃然纸上。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
林余放下笔,觉得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熟悉。
就好像在记忆的深处,他也曾像今天这样,忘情地埋头趴在桌上,手握铅笔勾勒着想象中的世界。
李阿姨做好了晚饭来敲门。
林余没有想好如何处置这幅画,于是将它对折,压在了常看的几本小说底下。
等到他再想起来找时,画纸早已不翼而飞。
第69章 还有资格做选择吗
换药之后,复诊变改为每周六,比之前更加频繁。
周令会在复诊日固定空出一天,给林余做早餐,然后两人一起去医院,顺便找地方吃饭或闲逛,有时也去看场电影什么的。
这次的复诊有些不同,林余第一次带上了最近涂涂抹抹的小画。
他最终还是从周令买的那堆绘画工具里,挑了一本小画册和一盒彩色铅笔,将脑海里越来越丰富的画面记到纸上,并在灵感充沛时,偶尔加一点小剧情,串珠子一样将它们连接起来。
第一次下笔时还有些茫然,后来,灵感越来越充沛,握笔的感觉越来越熟悉,他就不再感到任何压力了。
反正这些东西,没有意义,也不会有人在意,和看书看电影一样,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不过,他也没有刻意在陈历面前隐瞒,有时候,陈历还会给他纸笔,让他把提到的东西勾勒出来。
在陈历的提议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将整理成册的画本带出来,难免有些紧张。
陈历仔细翻到最后一页,合上画册。
林余以为他会从心理角度分析,没想到,他只是像一个单纯的读者那样,与他讨论了几处有趣的剧情。
“很有意思,”陈历微笑道:“如果我是编辑,会把他出版,做成绘本念给孩子们当睡前故事。”
林余知道他不过是礼节性地恭维,但毕竟听了夸赞,心情还是变得有些轻飘飘。
“谢谢。”
将画册还给林余时,陈历又说:“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把它画完吧,如果你愿意,我想把它介绍给在做编辑的同学。”
“我——”林余下意识要拒绝,又觉得不好,改口道:“我试试吧。”
“嗯,别有压力,顺其自然就好了。”
陈历打开常用的记事本时,里面还夹着一张林余上次画的涂鸦,正好是这本画册的小主角。
“对了,”他将画纸拿起来给林余看:“这张特别可爱,就别带走了,留给我收藏可以吗?”
林余点头道:“当然可以。”
“谢谢,”陈历将画纸又夹回本子里,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找我要回去呢。”
林余微微睁大眼睛。
之前,他都会在离开时带走画过的纸,揉成团丢进医院门口的垃圾桶。
他自认为只是出于礼貌,随手带走自己产出的废品,没想到陈历会误以为他是不想留下自己的画。
“如果你喜欢,”林余想了想,迟疑道:“我可以给你画一张更好的。”
说完他又立即感到后悔,觉得陈历只是客套,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未免太过自负,说不定会给人带去压力。
“好啊,”陈历说:“我们说好了啊,我一直想要一张画像,换掉我那丑哭的头像,你可别拖稿哦!”
林余的思路被带偏:“可我没给人画过像,不知道——”
“你肯定可以,”陈历打断道:“我喜欢你的画风,画成什么样我肯定都很喜欢的。”
“那好吧,我下次给你带过来。”
陈历心满意足地点头,和林余闲聊几句,讨论了最近新上映的电影,随后自然地挑起话题:“你的胶卷,有新的进展吗?”
他所说的胶卷,其实是林余断断续续找回的记忆片段,在听过林余描述拼接回忆就像修复旧电影胶卷的说法后,两人便开始用“胶卷”作为代称。
“嗯,”林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