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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但梦境是不讲理的。

若梦中注定他们要迷路,那他们就无法走出去。

“没事。”海曦强作镇定,“我们还有指南针在呢,只要一直往着同一个方向走,我们总能走出去的。”

但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前进路上时不时出现的断坡、断崖,总迫使着他们向旁绕路,他们根本没办法一直向同一个方向走。

并且雪上加霜的是,他们好像在这片山林中越走越深了。

身前的灌木丛在越来越密,需要不断消耗体力用砍刀开道;各种蚊虫也越来越多,即使往身上抹了花露水也依旧顶不住,那些大蚊子可怕到它们咬人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皮肤像被针刺了一样。

太阳刚有一点落山,海曦便颓丧地选择先找一片空地扎营,找路的事明天再说。

趁天还亮着,他赶紧点一堆火用烟熏地把虫子熏走。又赶在天黑下来之前飞快地把火堆用土灭了。

他们度过了一个异常沉默的晚上,海曦和周妙妙都疲倦得早早睡去了。

第三天他们还是没能看见走出山林的希望,第四天也是,第五天也是,第六天也……

不对劲。

海曦和周妙妙的这段对话,他们之前分明说过一样的内容,这次却又说了,只是在措辞上略有不同。

不对劲,时间好像在重复,他们被困在了一段时间循环里。

枢零已经可以背出海曦的下一句话:

“妙妙,我来教你编一个简易投石索吧。”海曦强打精神在脸上挂出笑,就仿佛一切还没有那么糟糕。

仿佛他们的每日口粮中,还没有被迫加入进大量的野菜、野果,甚至是一些昆虫;

仿佛他们的饮水还没有限量,他们已经找到了水源,而不是在收集林间露水勉强维生;

仿佛他们成功找到了出去的路,而不是心中仍迷茫恐慌地不知道前路在哪儿,只是机械性地顺从着手中那枚小小的不知道准不准的指南针、与天边的太阳艰难向前跋涉着;

仿佛他们从山林里出去就一定安全了,外边没有纷飞的战火,他们仍处于温暖的和平年代中。

“什么是投石索?”

周妙妙到底是小孩子,她很快就被这新鲜事物吸引了注意力,忧郁的小脸上重新露出欢笑。

投石索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先用绳子编一个小网兜,再在网兜两旁系两根绳子,并于其中一根绳子的尾端打绳结系出一个圈环。

使用时将石子放进网兜,食指勾进绳尾套环,同时将另一根绳子末端捏进手心,对齐两根绳子长短。

接着甩荡绳子,抡圆胳膊在空中画圈,以离心力赋以网兜中的石子一个巨大的惯性力,最后找准时机松开捏着的绳子,让网兜中的石子凭借惯性投射出去击中目标。

周妙妙很快就学会了投石索的使用方法,兴冲冲地不断从地上捡起石头,练习投石准头。

海曦也在笑呵呵地跟着一起玩,一边领着她继续往前赶路,一边声情并茂地讲述一些荒野求生小知识,教周妙妙辨认着一些常见植物。

但枢零知道他内心中绝没有他表现得这么轻松,枢零“看得见”他的所有情绪——模样就像他们在这片山林中见过的那种叫“刺猬”的生物一样,强作坚强的外表下,包裹着他的所有崩溃。

夜里睡觉时,枢零去牵海曦的手,海曦已经再不会拒绝了。

有时还会反过来用力捏紧枢零的手指,那力道大得让海曦的整条手臂都在不自知的颤抖。

“洛德奈特,这就是‘吊桥效应’,一个人把他恐慌害怕时的心跳加速,误认为是对身边人的一种心动,一种可悲的错觉。我现在就正对你处在吊桥效应当中。”海曦自嘲地笑笑,“你现在要是忽然松开我的手,我一定会恐慌害怕极了。” W?a?n?g?阯?f?a?布?页?ⅰ??????ω?ē?n??????????????????

枢零突然联想到,曦雾在“寿命”问题上对他表现出的那些恐慌不安,使得现在曦雾每天晚上必须跟他手牵着手才睡得着,像是生怕闭眼睡去后,他会忽然离开消失不见了。

这些病态的依恋也是曦雾对他的“吊桥效应”的一种吗。

枢零竟自私的、暗喜的喜欢起了“吊桥效应”这个词。

想着这只是在梦里而已,枢零便怀着捉弄心与期待的,晃了晃羽须,忽然松开他们牵着的手——

帐篷外的所有虫鸣声都消失不见了。

梦境画面像是在绝对零度中凝固冻结住,所有物理粒子的运动都停滞了。

枢零的眼前在逐渐发黑……不,并不是他于梦境中的意识体出了问题,而是正有一大片铺天盖地的浓郁黑暗在从梦境深处渗透出。

它散发着一种凋败的血腥味,以一种绝对绝望、绝对无能为力的事态,漫灌吞没着在现目前尚还算平静宁和的梦境表层。

枢零下意识飞快地捏紧回海曦的手。

就像是电路被重新接合上、电灯被重新打开,四周要吞没一切的绝望黑暗瞬间消失不见,“嚁嚁”的虫鸣声也重回到耳畔,仿佛刚才梦境的凝滞、从梦境深处渗透出的一切绝望情绪,都不过是枢零的一种错觉。

枢零的手也正在被海曦反过来用力捏紧。

那种力道已经大得超过了蓝星人该有的力气,更像是曦雾才会有的力道。

枢零听见一道既像是在咬牙切齿、又像是隔了层幕布的幽幽说话声:

“洛德奈特,你真的很、讨、人、厌。”

枢零的心脏砰砰跳得有些快。

他难得如此心虚。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回到他们之前的话题里。

“……我听见你的心跳声在我松开你的手后,加速得更快了。”枢零的语气故作平淡得像在问天气怎么样,“海曦,你现在有误认为对我更加心动了吗。”

夹在两人中间本该睡着了的周妙妙忽然发出一声偷笑。

她伸手去帮二爸爸摸摸爸爸的心跳。

“他有,海曦爸爸的心跳得咚咚咚的。”

“周、妙、妙!”海曦羞恼地拍开她的小手,她笑开心得像一只啾啾叫的小鸡。海曦去挠她痒痒,她就从枢零身上翻过去,躲进枢零背后。

“海曦爸爸挠不到我,挠不到~”

而海曦哪里是挠不到她,他是不好意思伸手过去,怕不小心误摸到了枢零的身子上,那就太那个了。

他哼一声:“你有本事就一直躲他后面,别出来了。”

“不出来就不出来。”周妙妙也小猪似的哼一声。

没过多久,她就挨在枢零背上裹着他的翅膀睡着了。

海曦现在后悔死了,没有周妙妙在他们两人中间夹着当小灯泡,他们的这种手牵手的气氛就变得太过古怪了。

他现在浑身都刺儿挠,不松手也不是,松手也不是。他不禁开始责怪:这山林里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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