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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这照样会引起巡警的注意——

归根到底,像他这样的人、这样的衣着打扮,在这样的街区游荡,本身就是一件叫人见怪、叫人警惕的事。

到了坡下,只需再走几公里,就能到达安碧泽区。到了这里,特别是西部的水族聚居区,海戈这样形貌和衣着便如鱼儿入海,一点也不显得醒目了。

这里总是阴霾满天,并不干净的路面,间或坐着一两个酗酒的水手,倚着墙角呼呼大睡。满脸烟尘的煤炭工人,神情疲惫的小手工业者,目光闪躲的非法移民,或是敞开领口、叼着烟头的街头混混。赤脚的报童飞快地跑过,往低矮的红色平房门前用力投掷报纸或是广告传单,引来围在门口晒太阳的妇女们的谩骂。她们穿着陈旧的衬裙,往往是用旧窗帘改制而成,褪色的围裙上密密麻麻摞着补丁,一边聊天,一边做些针织浆洗的手工活补贴家用,一边还要分心照料那些哭得满脸绿鼻涕的吵闹的幼崽。

海戈走在这群自顾不暇的人群之中,简直不能引起一点注意。他循着马路走到39街。这里遍布着二三层楼的砖混旧房子。适宜水族生活的潮湿的空气,把红色的砖墙腐蚀得灰暗斑驳。因为年久失修,墙皮脱落,有些还爬满了攀援植物。其中一幢,沿墙放着一块花里胡哨的招牌——以便在巡警心血来潮准备来找茬的时候可以随时收起来——上面写着“珊瑚礁堡”几个大字。

这地方的酒馆生意全凭口口相传,并不靠招牌招揽。海戈走过那块和墙面一样黯淡的招牌,拽开铁门上的挂锁,径直走了进去。

现在已经是早上十点,但这间酒馆仍然像个睡眼惺忪的懒汉,显然还未把自己从昨夜的狂欢之中洗刷干净。满地酒瓶、浓痰和烟头,吧台上杯盘狼籍,一个神情颓丧、又矮又瘦的侍应生在心不在焉地擦着台面。

听到门口的声响,他头也没抬,有气没力地说:“下午三点才开始营业——”

眼角余光瞟到了来人的身形,下半截话卡在了喉咙里。他几乎整个人跳起来,把手里的抹布一扔,冲到了海戈跟前:

“海戈·夏克!”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他,喃喃道:“真的是你?”

和对方几乎昏倒在地的激动相比,海戈显得尤为沉稳。他微微点了点头,环视四周,问道:“现在还没开业?斯纳克呢?”

侍应生那双大而微凸的金鱼眼立刻泛起一阵水汽。他开始抽抽噎噎地哭起来,用自己那双脏手又是抹眼泪、又是擤鼻涕,语无伦次地哭诉道:

“他们都说你被抓起来了,甚至还有人说你已经死了——雷特兄弟盘下了这儿,斯纳克被赶走了,另外两个侍应生也走了……只剩下我——要不是因为我还欠着贷款……他们往酒里搀水,纵容飞车党在这儿胡闹,还在私下贩卖一些危险的东西……把这儿搞得乌烟瘴气!——”

海戈耐性地等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权作安慰。等对方失控的情绪稍稍平缓了一些,他踢开地上的酒瓶,走到吧台坐下。

“给我调杯茴香酒。”他沉静地说,“然后和我说说,我不在的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侍应生振奋精神,脚步轻快地跑回吧台,满面笑容地开始着手调酒。

海戈一语不发,听着对方委委屈屈、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停。他不动声色地啜饮苦中带着回甘的茴香酒。

十分钟后,面前的酒杯已经见底。海戈问道:“雷特在哪儿?”

侍应生瞟了眼天花板,轻声说:“这个点他们一般还在二楼睡觉……”

海戈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径直往二楼走去。他的体重和脚步让陈旧的木质楼梯簌簌落下细小的粉尘。

可是侍应生浑然不觉,好像淋着一场期盼已久的甘霖。他挺了挺胸膛,哼着愉快的小曲,充满干劲地擦起了柜台。

二楼一半放着酒桶杂物,另一半凿了两间沿街开窗的房间。雷特兄弟正在其中一间房内睡得鼾声如雷。

海戈没打算放轻脚步,也根本不需要他放轻脚步,两位雷特睡得哪怕是一颗呼啸而来的陨石落在脸上也不会醒。 W?a?n?g?阯?发?b?u?页??????????e?n????0?2?5?????o??

他抬腿迈过地毯上正仰着头张着嘴打呼的那一位,坐在了大床边沿上,冲床上甜梦正酣的可人儿招呼道:“嗨。”

床上睡着的是这对双胞胎里瘦削的那位。像大多数瘦子一样,这位雷特的睡眠质量不是特别好。一睁开惺忪醉眼,就看见一个巍峨大汉正挤在床边低头静静地看着自己。

瘦雷特立马爆发出一阵仿佛被捉奸在床的尖锐爆鸣。

地毯上的胖子咕哝一声,翻了个身。瘦雷特四肢挣扎想要爬起来,海戈善解人意地把他一把提溜起来,让他像个不断尖叫的小布偶娃娃一样轻轻挨在自己身旁。

“你有点吵。”海戈说。

瘦雷特眼看着他宽大粗壮的手掌就要往自己后颈处伸来,好像准备摁掉自己身上那个不存在的静音键。他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海戈·夏克……?”他绝望地看着对面咕哝着翻了个身的同胞兄弟,一边在心底恨铁不成钢地咒骂,一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还以为你——”

“以为我被抓起来了?还是死了?”海戈心不在焉地说,伸手翻着那个复古床头柜抽屉。很好的美洲红木,上个世纪富有才华的手工艺人的心血,几周不见就被烫出两个烟疤。柜子边缘处还有些可疑的锯齿状磨损,这两只老鼠夜里打呼的时候把它当成磨牙板了?

“我们以为你——您开启了新的人生旅程——”瘦雷特结结巴巴地说。他谄媚地看着海戈,“大家都知道‘大汤姆’很看重你,有风传他最近在拓展新区的业务,所以——”

海戈没在抽屉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转过脸看着他,淡淡说道:“如果你真这么想,就不会那样对待我的朋友了,对吧?”

还不等瘦雷特开口胡诌,旁边忽然炸起了一声暴怒的大喝。瘦雷特那对绿豆般的小眼睛里绽出了惊喜的光。兄弟俩中肥硕胖大的那个终于清醒过来了。他揉着惺忪醉眼,看清了床边的海戈,也看清了自己的兄弟像是个挨训的学龄期幼童一样缩着脖子坐在旁边,瞬间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他随手捡起地上的棒球棍,“咚咚咚”踩着楼板朝海戈怒吼着冲过来。

海戈甚至没有抬头去看,就那么随意抬起手,一掌牢牢握住了朝自己脑袋上呼啸而来的棒球棍。

他对瘦雷特继续说:“你提到了‘大汤姆’,这段时间他有派人找过你吗——因为我的事?”

瘦雷特惊恐地看着自己愤怒地叫骂嘶吼着、双臂挣动却始终抢不回棒球棍的兄弟。他眼里的惊喜已经荡然无存,机械地回答道:“当然……当然没有,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怎么会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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