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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的郎中,可是怎么压也压不下。

那双素来沉静温和的眼眸俨然变了模样,双眸熠熠笑意如星。

自从孙大夫来京后,便常见裴昭被病情困扰,或者说更加往前,自从自己来到式干殿后,见到的就是病容恹恹的模样,何曾见过这般发自于内心的喜悦?

彷佛人都被点亮,一江春水,明月朗照。

宁离禁不住,也翘起了唇角,他仰起头,献上自己柔软的双唇,细细密密的吻上。

那像是春风化雨一般柔和,款款温情在交缠、碾磨之间,无声流淌。他们交换着彼此的体温、喜悦、热切,每一寸、每一毫,都是那样的甜美,教人沉醉。

宁离双眸渐渐浮上水汽,气息也有一些不稳,他收回舌尖,靠在裴昭怀中,有些心恼。心道自己堂堂大宗师,怎么总是被裴昭吻得喘不过来气?

从前也就罢了,反正自己也还在反生重修,没有到封印前的境界。可是如今裴昭修为全都废了呢,怎么自己还是招架不住?

忒可恶!

宁离说:“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

他喋喋不休,彷佛有些气恼,偏偏眼眸含水,双颊生晕。发冠已经乱了,面上尽是垂落的发丝,因为沾了汗水,有几分黏腻,发湿。

裴昭含笑道:“我从未去过南疆,便是当年离京,也是去的幽州……如何给你下蛊?”

宁离听得好不生气,凑上前去,又叼着他的唇尖,作势要恨恨咬上一口。齿尖已经要切上去,又想起眼前这位是御座上的天子,不可行迹不雅,便只轻轻咬一口,便将他放过。

他快活道:“你开心么?”

又哪里需要问才能得出来答案?从眉梢到眼眸,到唇角,每一处,无不诉说着心中巨大的激动。

他从没有见过裴昭这样的神情。

但是正事不可以忘,想到孙大夫在这几日与自己叮嘱的,宁离十分郑重的说:“你开心,就更要好好喝药喔!”

裴昭正是胸中激越之际,只觉得眼前人从发丝到脚尖都无一处不称心,忽然听见这一句叮嘱,当真是有些啼笑皆非,然而又有一种鼓胀的酸涩,在心中弥漫。

他说:“但凭小郎君吩咐。”

他忽然有些恨自己这具身体,如今四肢沉滞,想要将宁离揽入胸膛都有些艰难。偏偏在这个时候知道,若早一时、早一天,他定要将眼前人揉入自己的怀中。

还好宁离亲近,此刻靠在他的胸口,将巨大的空虚悉数填满。

他听着宁离细细的叮嘱:“孙大夫说,要先调养几天,废功之后,身体经络、内腑都会有一段时间阻滞,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将全身经脉打通……那之后,便要趁热打铁,着手重修。”

“镜照幽明,这一卷才是明,修起来,只怕会很难受。痛得很!不好熬的,也不能半途而废。”

“行之,不能打退堂鼓的。”

“……”

这絮絮叨叨的,千言万语,倒像是将他当成了不知世事的孩童,然而他并不觉得烦闷,只觉得心下一片柔软。耳中听着那细碎的叮咛,脑中思绪却飘到了另外一方去。

——可得快些遣使节持雁帛金璧往宁王府下聘,一来一往说不得几个月就去了。也要教钦天监去看个好日子,越快越好,半点都不能拖。礼服器物也该快些备制,样样都不能缺,务必尽善尽美。

天子大婚,早早就应该准备了,眼下说不得就有些紧迫。自己的病症,外部的暗涌,先前还觉得俱在计画之中,此时却只觉得,哪里都不对。怎么这么些事情,将将好都堆到了现在来?

可若要追究将全盘计画打乱的源头……

谁舍得追究!

那是念上一声,心里忖过,都不由得漫起的甜意。

“宁宁?”

“唔?”宁离被他打断,侧着头将他望着。

“我记得你当初说,你上京是想要在建邺迎娶一位王妃?”

宁离大惊失色:“这哪里是我说的,这分明是你说的!”

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将那黑锅扣到他的头上,曲解他的意思。

阿耶明明是说,教他找一个能替自己打理王府的人!

不过……

他眼下敲定的这位,那没甚么可能去沙州与他打理王府了罢!



阿胶,艾叶,川芎[xiōng],当归,芍药,干地黄,甘草……[1]

一碗褐色的汤药,正搁在案上,从汤汁的颜色,到蒸腾的白气,都透着一股要将人五脏六腑全部腌透的苦意。

宁离颜色都变了:“不,我才不要喝,我又没病!”

孙妙应亲自开的方子,教人煎来的,医者早知道是这个坚决拒绝的样子,甩了袖子就走了,将这大|麻烦留给另外一个大|麻烦。

天冬拿着药方,得了吩咐,根本不朝着宁离,而是朝着裴昭。

“陛下,这是‘川芎胶艾汤’,惯来作补血安胎之用。”

裴昭目光移动,看到宁离脸皱得老高,温声道:“宁宁。”

宁离老大不情愿了,咕哝道:“我好得很!才不用这些,你别听孙大夫,他就是想塞苦药治治我。”

……为什么要治治他?

裴昭目光幽然滑过,如若未觉,只道:“你既然要我好生喝药,自己也得以身作则才是。”

宁离:“……”

可恶,忒可恶!居然拿自己来要挟他!

“怎么能算要挟呢?”裴昭叹道,“本就是最简单的道理,立身行己,这样才能教人信服。”

宁离:“你!”

你了半天,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终于是恨恨的将手伸向了药碗。

那药真是苦的过分,川穹胶艾汤,不知道孙大夫还加了什么,一股子直冲天灵盖。

内侍忙不叠送上温水漱口,宁离一口吐了,仍然觉得口中还是那化不开的苦意。他恼怒的很,两个眼刀子飞向了裴昭,气冲冲的走了。那袍袖翻飞着,就像翻滚的红云波浪。

裴昭一时失笑,见得他好不快乐的身形,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面上的笑容却随之消失了,唇角亦然放平。

他沉声道:“天冬,将孙先生请来。”



那所有的笑意都收敛,面目又变得沉静。

孙妙应来时,便见得榻上那位君王,似乎并不有几分喜悦,反而是沉凝细思,忧心忡忡。

他心知这般情态定然没有教宁离瞧见,大概也能猜到几分,将那小郎君气走,是有些什么话要问,要说。

果不其然。

裴昭沉声道:“孙大夫,宁宁这个孩子,可以留吗?”

孙妙应悠悠的看过去,语气也慢吞吞的:“陛下不想要?”

最初的喜悦过去之后,又有无数的沉思隐忧,在心中出现。这时候听见孙妙应的话,裴昭竟然有些止不住的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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