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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黏在榻上那人面容上,显然是一颗心都牵系在了那处。

薛定襄点点头,不再言语,心中却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天色晦明之时,少年郎君飘然而来,一口道破了黄泉竭,更是知晓镜照幽明的隐秘。若是换旁人薛定襄定要将他捉拿、审问个一干二净,可若是出身于白帝城,那彷佛又顺理成章起来。



殿内静悄悄的,唯有冷香幽幽。

“张总管早就知道了。”薛定襄开口,肯定的语气,并无疑问。

“哪儿能呢?也没比薛统领早上几个时辰。”张鹤邻吁了一口气,面上已经不见愁云惨雾,反倒是乐呵呵的,透着笑意,“你是不知道,宁郎君不是使人去取了个匣子来么?我当时见着里面是东君的剑符,那可真是惊得够呛……”

此时两人已经出了内殿,只有宁离还在内,那小郎君显是舍不得,半点也不愿意走。

薛定襄开口想问,这是否便是张鹤邻格外亲近宁离的原因,然而话至嘴边,又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下去,多此一举罢了。便是教他自问,得知宁离身后是厉观澜,心下也不自觉放怀些许。

“冬至那时陛下遇刺后,底下人去查探过,蓬壶只怕与大安宫有牵连。”薛定襄道,“确然不如白帝城超然物外。”

张鹤邻心有戚戚焉,转瞬又有忧虑:“李观海远在登州海外,应当不会踏入中原罢……”

“难说。”

两人顿时一默,齐齐望向宫城北方,察觉对方动静,一时对视一眼,倒是都笑了。

大安宫如今被围得水泄不通,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莫堕了自己人士气。

“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鹤邻道,“如今担心那有的没的作甚?有你和萧统领在,想来定能保陛下无虞。”

这时候,依稀听得脚步声从里间出来,两人默契住口,闲聊他事。

薛定襄忽然道:“只是我没想到,他原来是厉观澜的徒弟……厉观澜一世英名,怎么养出了这么个弟子?”

“薛统领想岔了……”张鹤邻摆手道,“宁郎君赤子心肠,天质自然,正是袭承白帝城之风。”他彷佛刚发现一般,笑着回过头去,“您说,是也不是?”

宁离:“……”



裴昭终于醒过来的时候,鼻端只嗅到了一股绵延的香气,并不陌生的,清冽,而又微微有一些辛辣,彷佛幼年时常常陪伴于身。他静静回想些时候,恍然想起那是幼年时在净居寺曾彻夜不息的,只是又有几分不同。他勉强动了动手臂,这响静已经将一旁人惊动,立刻就听得欣喜声音:“陛下,您可算是醒了!”

原来张鹤邻就守在他身边,几乎喜极而泣:“您若是再昏迷下去,奴婢可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入目昏暗,帷幄织锦是日日醒来常见的,原来是在式干殿内殿……

裴昭沙哑道:“朕昏迷了多久?”

张鹤邻道:“约莫有一日半。”

裴昭又道:“大安宫如何?”

张鹤邻微愣,旋即回神,迅速答道:“薛统领使武威卫团团围着的,暂且没有异况。”

“……宫外什么情形?”

张鹤邻报了几家的名字,只道是有异动的皆已经被拿下,关入天牢等待发落。

那一并的处置都是先前早已定好的,在裴昭昏迷时,亦然井井有序。裴昭“嗯”了一声,缓缓又闭上眼睛。他此刻虽然是醒来了,然而身体深处仍然有疲累占据不散,浑身发湿发汗。他情知自己身体状况,并不以为意,然而闭目又觉出几分异样。

“这次换了药吗?九龄又寻了什么物事来?”周身竟只有疲惫,并不觉得阴冷跗骨。

张鹤邻道:“并不曾换药,只是世子点了碧海燃犀灯,如今正在殿里悬着。”

无怪殿内会有清冽幽然的香气。

原来是那盏灯。

世子……又是哪个世子?

裴昭大病初醒,思维其实有几分不济,勉强问了张鹤邻几句,渐渐又要涣散了,只慢慢忖着,哪家的世子,竟还被容忍这样放肆。忽然间心头一跳,若有灵光滑过,便在这一时,耳尖捕捉到风风火火脚步声,那人走得极快,几乎是一阵风一般,晃眼便扑到了他跟前。下一刻,胳膊被紧紧攥住,几乎要发痛。

“行之,你可醒了!”

烁烁烛光映过来人面容,不掩急切的少年郎,彷佛一道光闯过了重重晦暗,照亮这一处帷幕深深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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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裴昭心中一诧一异,旋即,却又有惊喜,似流水一般汩汩在心间化开。莹秀面容一如分别前所见,只是无端端的,觉得好生憔悴。他再一定神,却发现并不是自己错觉,下颌尖尖,彷佛是都瘦了。

“怎的了,没有好生吃饭,谁把你饿着了?”

宁离:“……”

宁离瞪了他一眼,怎么也想不着,这人大病刚醒,第一句就是拿着自己打趣。但是心里到底还是担心的,想要挪开眼不看他又舍不得,连声喊道:“李奉御,李奉御,行之他醒了,你快来看看!”

李奉御胡子花白,步伐却浑不似老者的矫健,只是给裴昭把脉时,还是颤颤巍巍的。

几双眼睛都把他给盯着,尤其是宁离,生怕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言语。

“陛下感觉如何?”李奉御本想问是否还有恶寒、疼痛、发冷、发湿,触及了裴昭目光,又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裴昭道:“还是老样子。”

他刚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背被紧紧握着,宁离一瞬也不瞬的将他望着:“什么老样子?行之,你还有哪里难受,头还晕不晕,还想不想咳,还觉不觉得冷?唔,你到现在也没有咳,应该是好些了罢?”

“……”

顿时宁离一连串的问了一大堆,还有些重复颠倒的,裴昭纵使是疲累未散,也被他逗得有几分想笑。他缓慢回握过去,感受到那只手立刻与他相扣,温声道:“我不冷。”

李奉御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黄泉竭的毒暂且压制住了,在陛下的体内形成了平衡,只要不打破,短时期内没有大碍。容臣开个温阳解毒的方子,先调理一番。”

宁离立刻点头称是。

这平安方又能有什么用?裴昭心下发倦,只是迎着宁离殷殷的眼眸,到底是没有出言反驳。

他握着掌中的那只手,凝神端详着宁离面容,低声道:“宁宁,你有多久没有阖眼了?”

宁离含糊道:“也没多久……”

一眼便知道,是企图蒙混过去。

裴昭想要抽出手臂,却有几分无力,更何况正被人紧紧握着。他轻轻扯了扯,教宁离愣了一下,这才缓缓地放开了。那声音低低的:“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手中空荡荡的,宁离有一些失落,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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