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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交好?

他是否能在宁离的面前隐瞒这些?

可那些事情要解释起来,实在是过于艰难。

他只得说:“后来太子将他下葬了。”

太子……?!

宁离恍然,太子,那便是当今的陛下。他愣了一会儿,说道:“仁寿八年,那不就是太子被扔到幽州去的时候?”

他说:“是因为将归猗下葬,所以触怒了上皇吗?”

裴昭也不知此时他怎的敏锐的如此过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无声的点了点头。

宁离怔怔道:“他只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僧人,如果真要论,他让波罗觉慧灰溜溜的滚回去西蕃,还应当是有功。”漆黑的眼眸中,写满了茫然,“我曾听说这琉璃塔也与他有关系,为什么,上皇对他却这样为难?”

那也正是裴昭所想要知晓的。

后来在归喜禅师口中获得一鳞半爪,勉勉强强拼凑起些痕迹。

他并不想将这些事情告诉宁离。若要叫宁离天真自由、无忧无虑下去自是最好,可宁离必须知晓这一些,以防建邺城中有可能袭来的风雨。

从旁人口中知道,倒不如由他告诉,这样叫宁离提起些警惕。上皇已经差遣人相召,说不得什么时候,便会对上。

裴昭说:“沙州宁氏为上皇所忌惮,宁宁,你知道吗?”

“知道。”宁离点头。

“归猗与宁氏交好。”裴昭淡淡道,神情凝过,几分叹息,“……而他本是上皇的佛前替身。”

第52章 白果汤 碧海燃犀灯

52.

佛前替身?!

宁离从前不曾听过这个说法,有一些不解:“什么是佛前替身?”

耳侧听得裴昭声音,淡淡传来。

“若是崇尚佛法,原本要在佛前修行的,自己没那个工夫在佛寺苦修,便从贫家买来年幼孩童,送到寺庙中代替修行,可称之为佛前替身。”

“这好没有道理。”宁离微一扬眉,已经是有些不悦,“若当真是潜心修佛,如何自己不去?都说是心诚则灵,难道旁人修的功德,还能算到他头上?”

裴昭道:“大雍的皇子,从太|祖至今,也未曾有出家的。”

宁离瞪眼,不可思议道:“行之,你是在替他说话?”

裴昭轻轻摇头:“宁宁,我只是据实相告罢了。”

宁离抿了抿唇,也知道裴昭说的是事实,若是因此而迁怒,才是好没有道理。正因为如此,对那老皇帝的不喜,又更深了一分,恨恨道:“真是好不要脸!”

裴昭叹道:“宁宁啊……”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

然而宁离却知道他想说什么,轻哼道:“我只和你说,又不在外人面前这么说。”

裴昭心道,真是这样么?那为何暗卫已经闯见好几次了?便是那些宁王府的侍卫,偶尔察觉着,对大安宫也颇有不敬之意。而宁氏的小郎君,此刻又在自己跟前,都说是上行下效,宁王府的侍卫如此,自然是因为着自家的主君。

更何况……

那时在汤山的别院中,自己就已经知晓了,不是么?

裴昭淡淡道:“他为佛前替身,便要终日与经书为伴,青灯古佛,不得外出。”而若是替身的正主不幸离世,更是要以死殉之。

末尾的两句并不曾出口,只因为那替身的已经早死,而做正主的仍端居大安宫。

宁离听罢,一扬眉梢:“所以当年他去参加佛会,挫了西蕃的风头,大大扬了大雍的面子,难道还做错了?”

裴昭眉眼低垂,静静地望着身前冰冷石碑,良久,终是叹道:“是对,也是大错特错。”



冬日凋敝。

墓塔之前,这一时间,只听得寒风吹过衰草,卷起枯枝败叶,扑刮起呜呜咽咽声响。

声声相叠,凄怆不堪。

“为什么?”

裴昭从前也也不知,后来隐约间得知些关窍,缓缓答道:“对大雍,自然是一件好事,对上皇,却不见得。”

“怕是自己的风头被盖过去了么?”宁离恨声道,“可真是小肚鸡肠。”

少年言辞直白,未曾有半分遮掩,甚至连胸膛也微微起伏,想来是心绪波动极了。

裴昭先前未想宁离会如此愤慨,可再一想,归猗原本为宁王好友,心中便也恍然。

宁离那话语落下,面上忽然现出了些微的迟疑,彷佛有些犹豫而不定。裴昭并不曾惊扰他,甚是耐心的等着,才听见宁离不确定的开口:“……行之,那里面也有我家的原因,是不是?”

裴昭说:“你不必这样想……”

“可若非如此。”宁离道,“你就不会提及,他与阿耶交好。”

“只是与宁氏……”

“我阿耶无兄无弟,我也无叔无伯。宁氏三代一脉单传,若当真与宁氏相交,唯一的人选,也只有我阿耶。”



平日里见着,大大咧咧,万事都不挂心。这会儿,却是惊人的机敏。

那本是裴昭想要的,此刻当真见了,却生出了些后悔。

如何要将这尘封已久的往事再掀开,惹得小郎君心意难平呢?

裴昭不答,近乎于默认。

听得宁离喃喃问道:“是上皇下令将他处死的吗?”

裴昭微一迟疑,摇头道:“我并不太清楚,但想来应当不是……当年听他讲经时,他便已经不好了。”

那段话从口中说出,一时间,心中悄然升起的,竟是怅然。

谁知道再度踏入净居寺,听闻的便是归猗的死讯?

大都好物不牢靠,彩云易散琉璃脆。

原来当初在琉璃塔上听归猗讲经之时,那僧人就已经是重病之身,只是搁着一道帘幕,并不曾瞧见,也不曾思及。

幼年的裴昭送去一碗梨膏,只是天性使然。没想到却因此结下善缘,得知了真相,捡活了这条命。

可是,他却救不了归猗。



眼前小郎君似是极度为那早逝的僧人感到惋惜不平。

“宁宁……”裴昭叹了一口气。

——如今时过境迁,你便是再恨恨不平,那也无济于事了。

要这样劝慰些,正对上了少年人怒意咻咻眼眸,裴昭忽然间一滞,剩余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宫中多年,尔虞我诈,他已经血冷,又何必再将那一泼凉水,朝着少年头上浇去?

岑岑寂寂着,忽然间,有念头转过。

裴昭轻声说:“再过几日,便是他忌日,你若是愿意,不妨来给他烧一烧纸。”

果然,宁离并不曾推拒。

“是哪一天?”

乍然被问及,裴昭一时间竟沉默,过得片刻,终于道:“是岁末的最后一天。”

除夕。



案上一例白果汤,放至冷了,也还剩了大半。

是内侍与他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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