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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要不要喝些?暖一暖身子。”

最后的那句话才是他真正想说的。

然而这般说完,却没有回应。张鹤邻侧头看去,才发现裴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睡去。

那怕是是疲倦的很了,否则怎么会这般。

每一年寻了毒物来,裴昭都如同大病一场。

张鹤邻心中难受,默默的取了膏药来,要给裴昭敷上。手腕间两处血洞,此时已然干涸。待得伤口处理完毕,他轻手轻脚的给裴昭盖上了被子,终究还是一叹。 W?a?n?g?址?f?a?b?u?Y?e?ǐ??????????n?????????5???c????

烛火微微摇曳着,爆出了灯花,旋即又暗淡下去。

张鹤邻望着裴昭苍白的面色,今日这一番折腾,彷佛又消瘦了一些。

忽然间,竟想起了第一次寻来毒物的时候。

仁寿年间的建邺宫中,暗流激涌,步步惊心。

生母早逝,生父不爱,四周豺狼虎豹环伺,空有个名头,却如同靶子。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太子早逝,不知有多少人想等着他病死。道貌岸然,假意惺惺,实则是想要从他这金尊玉贵的名分上,撕下一块血|肉来。

可陛下,终究是从幽州重回了帝国的中心。

第24章 小青橘 我只是想见见他

24.

年幼的太子,在那万无生机的绝境里,硬生生走了一条血路出来。

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今的裴昭沉稳从容,即便明知他取来的是天下间罕见的剧毒之物,也不曾有一丝慌乱惊忙。

张鹤邻却想起,当年在禅房之中,终于拟定此事的孩子。裴昭身形单薄,在一片惊惶与哭声中,三言两语,安排了主意,不曾有怕,也不曾有惧。他其实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位,却成了他们的主心骨,教这些忐忑不安的仆从,都定下心来。

那时候的日子,比现在不知糟糕了多少,群狼环伺,虎豹相侵。

可如今,纵使御座重临,又还能有几时?



张鹤邻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缓缓从内室里出来,正见着一位面目刚毅的男子,此刻等候在堂下。

听得脚步声,那人已经转过头来,目光中隐有询问,还有一些稍微的担忧。

张鹤邻目光中略作示意:“薛统领,主君无恙。”

薛定襄“嗯”了一声,缓缓点头,瞧着倒是与先前一般无二。但张鹤邻明白得很,此时此刻,薛定襄心中,定是有一块石头落地。

两人走到近处,四周侍从都远去,一时间,廊下空寂。

便见得薛定襄目中,忧色难掩:“只是陛下如此之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张鹤邻苦笑道:“陛下又何尝不知道呢。”

只是骑虎难下,积重难返。

当初靠着这法子,从一片死局中搏得一线生机,然而事无两全。

如今再想要反悔,却是绝无可能了。



只是,虽然知是如此,到底还是有几分不甘。

张鹤邻叹气道:“当初就不该选这法子。”

薛定襄听见他语气中的悔意,当即开口,语气却是淡淡:“你如今说这些……当初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教陛下摆脱困厄?”

张鹤邻不由得也语塞。

仁寿二年的冬,分外寒冷,大雪如鹅毛,几乎要将万物都掩埋。

那一年,情况危急极了,若是按照宫中尚药局医官的判断,只怕裴昭捱不过那个冬天。

徽猷[yóu]殿中,人心惶惶,病急乱投医,抓住根稻草便绝不肯放。

死马当作活马医,侥幸成功了,喜极而泣,却不知道,那其实只是个刚刚的开始。

如今十五年过去,已经是在那条道上越走越远。只要一想到这一路来,裴昭为此付出的代价,说不得便心中发颤。

张鹤邻目中苦涩,喃喃道:“若是有个仁心仁术、妙手回春的神医,主君也不至于这般。”

薛定襄听罢,只觉得太过于天真,沉声道:“只怕便是孙妙应再世,也只能治人身上病,却解不了人身上毒。”

那话恰若一个沉重的打击。

便是张鹤邻,一时间也默然。

裴昭身上的毒,乃是生来就有的,缭绕于内腑,阴谲森诡,绝难拔除。

便是“药王”再世,只怕都要发几分愁,更何况,孙妙应早因为采药时失足,摔下了万丈悬崖。

若是当真如说的那般轻易,当初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檐下两人,一时寂静。

身后帘幕重重,屏蔽视线,教人不知晓以内的动与静,身前冷月如鈎,银辉遍洒大地,说不出的冰冷凄清。

室内烧着银丝炭,暖意如春,可并没有一人,觉得是暖和着的。

每一年的冬天都是这般,萧瑟肃杀,建邺城地居南方,分明是一等一的钟灵毓秀、山水秀丽之地,然而落在人眼中,也并不比北风卷地的幽州好上多少。

张鹤邻垂头,正瞧见地上直直的一条青蛇尸体。此刻那白唇竹叶青已经死了有些时候,身体也变得僵硬。

他方要吩咐处置了,忽然间又想起来一事,顿时问道:“……薛统领可曾见到陛下的那只鸟儿?”

薛定襄道:“我见它叼着那蛇出来,便将蛇截下了。那鸟儿自己飞走,也不知飞到了哪里。”

那时张鹤邻并不曾阻拦,便是因为他知道薛定襄在外。有这位薛统领守着,那小隼决计逃不开,自然也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只是当时那般想着,如今又有几分犹疑,说不得便是欲言又止。

他还没有开口,薛定襄却已经瞧了出来,直言道:“放心,我下手有分寸,并不会伤到那鸟儿。”

如此,张鹤邻才松了一口气。

薛定襄心中微微有些诧,心道什么时候,陛下又看重那只小隼了?张鹤邻此刻的态度,显然不会是无的放矢。他这般在意,只有可能是因为那小隼得了裴昭的青睐……但是从前,可并不记得有这一遭啊?

万般念头闪过,这样想着,暗暗记下不提。

薛定襄只道:“原本也不打算拦的,只是它叼着白唇竹叶青。这蛇的尸体,万万不能教外人看见的。”

张鹤邻亦是点头:“薛统领思虑周全。”

至于这地上已经僵硬了的蛇身……

“烧了吧。”



半碟酥油饼,一碗甜乳酪,几颗小青橘。

半夜里见得小世子未曾入睡,堂内灯盏亮起来,说不得下人们也惊起。

夜宵呈了上来,只是在桌边捧着大快朵颐的人,却不是宁离。他一身轻|薄的衣裳,此刻仍旧在窗前站着。

小蓟张望道:“郎君,你真的不饿么?”

宁离“唔”了一声,摇了摇头,仍旧是将窗外望着,有一些心不在焉。

忽然间一颗剥了的青橘递到了手边,宁离顺手接了塞进口中,差点没有被酸倒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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