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


“小孩儿还是得有个年龄相仿的玩伴,我们俩也是从小就在一块嘛。”

“也就是玩个几天。”印川将水杯喂到他嘴边:“调令已至,要郑太守回皇城,官复原职。”

“郑京是当年废储一案被流放的……”梁皓月老实喝上一口水,忽扭头,挑眉问:“太子是……?”

“太子十天前即位了。”印川道。

梁皓月突地站起身,喜道:“那你父亲!”

印川的父亲,当年便是从前太子也就是当今陛下的讲师。

印川揽着他的肩,又将他按回座位上,垂眼道:“还没有消息。”

“子盈的为人我清楚,他一直记着余大人。”梁皓月摸索着抓住印川的手掌:“他会还你父亲一个清白的。”

“嗯。”印川揩净他嘴角的水。

“明年开春和我回一趟皇城,为余大人上个坟吧。”

“好。”

梁皓月笑起来,“让他看看自己儿子成了和尚哈哈哈哈。”

“啧。”印川伸手便去拧他腰上的肉。

这是他们小时候的习惯,梁皓月总爱在他面前胡来,他便如此警告他。

梁皓月忽地大声咳起来。

“总这样,哪天你真把自己咳出问题怎么办?”

这几日梁皓月总仗着自己是个病人,动辄拿发病吓他,他给吓得久了,便再不相信。但也不得不关心。

梁皓月却没消停的意思,咳得浑身都在颤。

见势不妙印川忙掰下他捂着嘴巴的手,却见乌黑的血在掌心聚了一滩。

梁皓月艰难扯出个笑,血迹随着笑从苍白的嘴角沿下巴滑落。

“怕什么来什么。”

“你别说话!”印川打横抱起他,踹开门疾步出去,大喊:“快去叫顾大夫。”

第六章

顾大夫叫印川将人摆上床,这才扒开梁皓月胸口的衣服,从腿侧抽出把刀,在他左肋划开一小道细口,黑血缓缓从伤患处流出。见他胸口起伏渐渐均匀,站起身,叫印川到案边,开出几服生血的药,说暂且看着。

她便是当日苦战与梁皓月讲过话的那个女先生,四十岁上下,人生得知书达理,切病人的病腿眼都不会眨一下。

梁皓月本便是个特例,照理说任何一个人跌进蛇谷,都只有成白骨的结果。他活下来本便是件奇事,常医难解异病。

“楚英山那边问过吗?用毒者亦是医者,他们大概有些偏法子。”

印川浓浓攒起的眉下的一双眼望着躺在远处仍在不断流血的梁皓月,“他们半月前得知此事后便差人回门内寻办法了,去的人如今还未归。”

“梁二公子是新任掌门,任谁都会竭力来救。禅师心放宽些。”顾大夫将药方递交给他,也望向在床榻上昏迷过去,满脸纸白的梁皓月。“人事已尽,其余的,便都交给天命罢。”

印川攥紧手中药方。

自那天起,梁皓月的病一日比一日坏,不到半月时间,竟连床都无法独自下。

道寂和尚百忙中还带着阿宁与阿静抽空来看看梁府二公子,见了面还笑说好生俊俏的小公子,比小时候清减下去不少。

梁皓月正摸着手中小蛇,便听见道寂痛呼一声,

他正奇怪,便听一女声响起:“你敢乱看,我剜了你的眼睛。”

道寂声音顿时小下去,嘀咕道:“小宁小静我徒弟都还在呢,你给我留点面子。”

梁皓月听明白了,这位兴许就是住持的老相好,芙蓉宫宫主,便乖乖唤了一句:“师母好。”

“唉?你这孩子乱叫什么呢!”话中佯怒,却是带了些喜。

印川不是薄嘴轻舌的脾性,如今还要恭恭敬敬尊称一句宫主,他下面那几个师弟便更是不敢开先河,道寂虽放肆,他们却不敢造次的。

“您是印川的师母嘛,那便也是我的。”他笑着解释。

女人揶揄道:“噢,死和尚,你这徒弟也不简单嘛。干脆把他留这儿照顾小公子好啦,小公子长得好看,万一磕着碰着破了皮相,多不值当。”

“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善后呢,”男人又小声说:“刚刚还不让我夸,你自己夸得倒快活。”

“你又不是就这一个徒弟。”

道寂被烦得没办法了,只得道:“行行行,印川你先在这儿照顾梁二公子,你手上那些事我让你二师弟去接手。”

“谢谢师娘!”梁皓月盈着笑脸说道。

印川此次没有异议,就卸了手头的事,时时陪到他身边。他们自从十岁分离,就再没如此朝夕相伴过。因此尽管梁皓月身体每况愈下,精神却也保持得不错。

他是无法令人忽视的好大一块,几乎要将梁皓月床前的光全挡回去。他又常要望着梁皓月消瘦的形貌发呆,梁皓月连唤他好几回才能让他意识回笼。

他在梁皓月醒着时紧攥着他的手不说话,梁皓月便睡,可一旦梁皓月入了梦,他又要着急叫,叫不醒就推。梁皓月总觉得长此以往下去,他没疯,这个苦禅寺长弟子就要先精神敏感疯了。

况且印川疯还能有别的理由推波助澜。梁皓月清楚自己身体正被蚕食着,手腕几乎只剩骨骼,形销骨立该是很吓人。只不过他自己看不到,倒还可以缓解焦虑,但印川虽是单眼睑,但浓眉下但那对眼倒还挺大。

梁皓月渐渐也尝不出味道。

他倒心大,告诉印川说这下吃不出药的苦了,也算是件好事。

印川对此沉默不语。

他大部分时候都静静坐在梁皓月床榻边,他从不是爱惹麻烦的性格,这辈子惹下最大的麻烦就是梁皓月。寺院中条律很多,他自从被带来,因为懒得惹麻烦,就遵守这些,脾气又严谨不好说笑,常人言便是很无趣的性子。

梁皓月总是聊小时候的事情,印川便在一侧默默地听,不时加些他遗忘了的细节。

“原来你都还记得。”梁皓月咳了两声,又呢喃道:“是啊,你记性一向比我好许多。”

如今印川再不反驳了,攥住他消瘦到骨节分明的手指说:“我都还记得。”

梁皓月便举着他双没了亮光的黑色眼睛望着床顶,干净的脸上有些茫然:“那你为什么不肯给我回信。”

印川默然。

梁皓月眨了眨眼睛,重又挂上了往昔的笑,欢快地换了话题:“最近怎么不见印泥过来?算算时候,太守家小公子该是下山了吧。”

“他被师父带在身边学东西,抽不开身。”

“可他才十岁吧。”

“我十岁时也跟在师父后面学这些了。”印川拉高被子,盖到梁皓月胸口,“他自幼有慧根,又好学佛理,师父说以后必有作为。”

“我听爹说,他带你走的时候也是说你有慧根,总不会对谁都这么讲吧?”

“这些事你不懂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