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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变得又慢又轻。

就像最开始它还在蛋里的时候,心跳也是又慢又轻。左见鸣记得自己是如此期待它的降生,现在又是如此惧怕它的离去。

毛毛草吃到了左见鸣的眼泪,它模模糊糊地想:原来人类能流出这么多这么多的水。

……别哭啦,快处理你的伤口吧。

那些流淌的组织液带走了它的能量,它没有力气说话,它只是注视着左见鸣,这个自己出生时第一眼看见的人类。

照顾它长大的人类。毛毛想要自己彻底死亡的前一秒,也依旧看着他。

好可惜。见见说过等他们出去后,要一起去找爷爷奶奶的。

但是我没力气啦。

……不好意思哦。

毛毛草努力睁着眼睛,它眼瞳的颜色越来越灰,显得黯淡无光。

“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左见鸣哽咽着,眼白因压抑的情绪染上红色,所有的痛苦都压抑在喉咙中,宛若撕裂般的痛楚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打开培育屋,一遍遍点着那个黯淡的进化按键。

【缺少进化道具,目前不可进化】

颤抖的流血不止的手触碰着根系,想要将其塞回毛毛草的身体里。

【缺少进化道具,目前不可进化。】

如果当时我跟他们走,你是不是就能在秘境里活下来?

【缺少进化道具,目前不可进化。】

不要死。

被划开的身体无论如何也没法收拢回去,组织液还在向外渗出。

【缺少进化道具,目前不可进化。】

是我没做好,我要是再谨慎一点,要是跑得再快一点,要是再强大一点,你就不用来救我了。

左见鸣的泪水将脖颈都打湿,他哭不出声音来,心脏仿佛被凌迟得支离破碎。

双手捧着根系,尽量地往毛毛草的躯体里塞,但还是塞不下,还是容纳不了。原本属于身体的一部分,现在却宛若成为身体的排斥物。

左手心被猎刀捅出的血洞不停流血,同绿色的组织液交织流淌。

本就痛到麻痹的左手,又传来一股蚂蚁撕咬般的触感。

那些还未彻底灰败的根系悄悄扎进血肉里,吮吸血液。

因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透过皮肤几乎能够看清血管的颜色。但左见鸣的眼睛却一点一点亮起来,火光隔着一层水雾,在他眼底摇曳着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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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

还可以扎根,毛毛还可以吸取能量。

人类怔怔地笑了,疲乏不堪的声音带着撕裂感:

“毛毛……你等我。”

他捧着尚且还有温度的毛毛草,一点点将它收拢在怀里,踉跄着走到刀疤脸的尸体旁。燃烧不停的火烟弥漫,将年轻人本该稚嫩的脸庞修饰得转折生硬。

失血、疲倦、烫伤,身体早已濒临极限导致的视线模糊,左见鸣跪在地上,单手摸索着那把猎刀,鼻尖满是汗液。

手指触碰到锋锐刀锋,上面沾着的血粘腻又冰冷。

他握住刀柄,选择自己的左手开刀,用力割开小臂的皮肤,血液大股大股地往下流淌,被他凑前滴在毛毛草的根系上。

好温暖。

毛毛草发出微弱的声响,垂下的叶子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左见鸣盯着它的根系看了很久,又或者只是一会。

还不够。

只有这点的话,是不够的。就像那两瓶修复喷雾,有用,但就是不够。

毛毛需要更持续、更稳定的能量供给。

“使用扎根。”左见鸣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温暖的血离开身体,他感到寒冷,“对我使用扎根啊。”

但那些根部只是凭借着本能反应在他手腕的皮层吸食血液,也无力向更深处扎根。

“对我、用扎根!”

左见鸣自以为竭尽全力地喊了,但实际上他声若蚊蝇。

他没有力气大声喊,濒死的毛毛草更是听不清他的话。

持续的稳定的能量供给。左见鸣点着模拟器,祈求着。

【缺少进化道具,目前不可进化。】

模拟器弹出一小段动画,毛毛草钻进一个蚕茧后,浑身才慢慢散发出白光。

求你。

【缺少进化道具,目前不可进化。】

蚕茧蚕茧蚕茧……左见鸣念着这两个字,湿漉漉的碎发扎着眼皮。慢慢地,焦灼到近乎绝望的神情陷入异样的平静。

持续的稳定的能量供给,就算只有一小会也可以。

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当作电池。只要毛毛草能活下来,他什么都愿意做的。

左见鸣低下头,语气轻轻的:“毛毛……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反正、没有毛毛草他也无论如何活不到今天。

满是鲜血的左手温柔至极地捧着枯萎干巴的根系,将它们往毛毛的身躯里轻柔堆放。

沾满泥土的兜帽衫被掀起来,往下滑落时卡在刀背伤。刀尖对准肋骨往下几寸的位置,左见鸣面色平淡,紧紧闭着双眼。

握着刀柄的右手还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说好了要一起离开秘境的。

刀轻易划开皮肤,送了进去。左见鸣佝偻着腰背。血液先从嘴里涌出来,他咬紧牙关,泪水汗水混在一起。

……说好了、要陪我去找爸爸妈妈的。

昏黑和白光在眼前交替闪烁着,左见鸣的面容扭曲在一起,青筋鼓起,从脖颈蔓延到脸颊。他没有力气嘶吼了,但还有力气剖开自己的腹部。

如果我的未来没有你的话!

“啊啊啊、呃!!”

刀猛地往下拉扯,血争先恐后地从腹上区涌出。

两厘米、五厘米、十厘米——理智似是一只大手,在一团乱麻的思绪中牢牢握住线的源头。

左见鸣捂着上腹部,根本握不住刀柄,刀自己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微小的金属震鸣音。

失血带来的失温愈发严重,哪怕在火光中,他依旧觉得寒冷,仿佛小时候为了彰显勇猛,大冬天穿着短袖去上学。

抖索的手捧着毛毛草小小的干瘪的躯体,左见鸣将它塞进自己皮开肉绽的身体里。两道破开身体的伤口贴在一起。

“扎、根。”

牙齿敲击着牙齿说话,他蜷缩起来,像贝壳包裹珍珠。

寒冷渐渐将**连同意志一齐冰冻。

脑子怎么转都转不过来了。左见鸣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去了哈尔滨的冰雪节。他还是呢喃着说:

“扎根。”

被包裹住大半个躯体的毛毛草闭着眼睛,它宛若进入了暖的天国,回归到蛋时姿态,蜷曲着身体。

破口的腹部已经不再有冷风灌进来。

根系慢慢地吸收着那些血液,从枯萎状态中解脱。

右手摁着毛毛草的后背,人类少年几乎连撑开眼皮的力气也要消散,无神的瞳孔虚虚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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