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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自己的胳膊比划了一下,给她解释:“那我们就打在左上臂偏内侧的地方,比较不容易被碰掉,但你平常还是得当心着点。还有睡觉的时候,要是压到了,数值可能会不准。”

“好,好……”凌田战战兢兢,“但是这么长,不会打到骨头吗?”

辛勤给她保证:“不会的,你看到的那根是辅助针,留在身体里的其实就一根五毫米的软刺,比胰岛素笔的针头还短,上臂后面脂肪还挺丰富的,不怎么疼……”

可再看看她卷起 T 恤袖子露出的胳膊,才觉得她的顾虑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真的好细啊,皮肉薄薄一层,一般病人都扎拜拜肉上,她根本没有拜拜肉。

他手指轻触,找着合适的地方,说:“再长胖点就好了……”

凌田说:“我现在 45 公斤了。”

辛勤说:“起码要到 55。”

凌田说:“那现在戴是不是会很疼?要不我 55 公斤的时候再来?”

辛勤却已经挑中一块地方,用酒精棉擦拭消毒,说:“放松,就像这样,找好位置,按下去就行了。”

凌田以为他还会给个缓冲数个一二三什么的,却没想到他直接把敷贴器上的按钮按了下去,发出“啪”的一声。

“啊!”凌田叫出来。

“很疼吗?”辛勤问。

“打好了?”凌田也问。

“对啊。”辛勤说。

“怎么不疼呢?”她真没觉得疼,刚才那一声啊多半是被吓的。

“要不再来一个?”辛勤声音里带着笑。

凌田扭着脑袋看附着在自己手臂上的白色椭圆形装置,只觉自己多余纠结了这么久。

第19章

戴好传感器,辛勤让凌田打开手机,教她在 APP 里完成配对,再测了指尖血,校准数值。

然后,便是添加亲友。

“就像这样,点击分享‘健康数据’,跳转到微信,选择联系人……”他站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的手机屏幕指点她操作。

凌田又一次闻到那种干净的白色舒肤佳的味道,其中似乎还混杂了些许医用酒精的气味,稍带刺激性,清冽而微甘。

她脑子忽然转不过来,原本是打算分享给凌捷的,可又觉得就这么把二维码发过去有点没头没脑,至少应该先跟母亲谈一谈。

再往下几个就是辛勤的头像和名字,她顺手选了,只当是示范,没想到这个缺心眼 APP 连个确认的步骤都没有,就这么发过去了!

凌田:“……”

辛勤倒是没说什么,继续教她:“……对方扫二维码就能加入你的亲友圈,要是以后有异常数据,会收到通知。”

所以只要他不扫码就结束了。

凌田便也当没发生,转开话题说:“我能问个问题吗?”

辛勤点头,等着听。

凌田说:“血糖高会引起手抖吗?”

“低血糖倒是会的。高血糖除非已经到了酮症酸中毒的阶段,发生脱水和电解质紊乱,或者长期高血糖造成神经系统病变,才会有运动障碍,”辛勤解释,而后看着她问,“你手抖?”

听起来好严重,凌田有点怕,说:“我当时测了不是低血糖,也没有之前酮症酸中毒那样的感觉,不会是神经系统病变吧?”

辛勤不做判断,只是对她说:“你闭上眼睛,双臂向前平举,然后用左右手食指交替触碰鼻尖。”

凌田不明就里,照着做了。

辛勤看了看她的手,说:“没事啊,不抖。”

凌田睁开眼,说:“平常做这些大动作都没事,就精细动作会抖。”

辛勤接着问:“比如画画的时候觉得控笔困难吗?”

凌田摇头,终于说出来:“就打针的时候抖……”

辛勤放心了,看着她,顿了顿才对她说:“那你应该只是恐针。”

凌田一瞬领会他那个停顿的意思,他可能又要跟她强调学会打针对一型来说有多重要了,立刻自我辩护:“可是我都给自己打针打一个月了,就是这几天才开始抖的……”

心里说你不会跟你导儿学,什么都是心理问题,让我去看 600 号吧。

辛勤笑了,说:“其实有挺多恐针的人跟你一样,刚开始还能自己打,打得多反而不敢了。”

凌田没说话,觉得这不科学。

辛勤却还是能找到合理的解释:“一次两次,或许都挺顺利的,没扎到肌肉,也没碰到毛细血管,不太疼,不出血。但对于一天四针打底的一型患者来说,不可能总是这么幸运,尝试的越多,遇到的意外情况越多,反而越来越害怕,确实是可能发生的。”

凌田这下点头了,这说的就是她啊!

因为每天至少四针,需要补剂量的时候还得再打第五针第六针,为了不造成皮下硬结,同时给皮肤一点恢复的时间,就得绕着肚脐周围一拳距离一直换地方。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人类看似平坦的腹部其实地形如此复杂,4mm 的细针扎下去,几乎每次的体验都不一样——有不怎么疼的,有疼的,有很疼的,还有很疼很疼的。

甚至就连疼的方式也各有不同——有的尖锐刺激,有的钝但长久,还有下针不疼,但推药的时候痛感如河流水系一般生长开来的。

另外就是出血的问题——有时候疼但是不出血,有时候虽然不疼,但针拔出来血也跟着涌出来,用酒精棉片按好久都止不住。

总之次次不同,十次里九次跟她的预期不符。结果就是她每次注射之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开始手抖,最严重的一次拔针的时候把肚子都划破了。

太好了,原因找到了,她没救了。

自觉凭借超人的意志力给自己打了一个月的针,以为会越来越顺手,却没想到还能往回抽抽。

本来还打算跟凌捷提出回教工新村单住,这下怎么办?

“考虑下买个无针注射器吧,”辛勤直接给她建议,“好处就是没有针,但是操作比胰岛素笔复杂一点,固件和耗材都更贵,而且创口也比针头留下的大,相对不容易长好。”

凌田点头,她得去看看更贵是多贵。但也再次安下心来,他总是能给她想到办法,总是告诉她没关系的,好像只要是关于这个病的事,他就都知道。

却不料辛勤反过来问她:“你手抖的情况,刚才复诊的时候没跟单主任说吗?”

凌田一下尬住,不确定当讲不当讲,心里想,当面说人家导师的坏话是不是不太好?

她当然是没敢问,怕说错话又被抢白,叫她去看 600 号。而且单峰也没给她多少时间,随便扫了眼她自己做的血糖记录,然后照原样给她配了一个月的胰岛素和针头就打发她走了,还是跟初诊一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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