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5
忍不住地想,如果母亲能狠心一点,如果她能薄情一些。
可这世上是注定没有“如果”的。
姜陟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温度打断。
林微明的双手虚拢在了他的耳畔,手指搭在他的后脑上,像是想帮他抚平那些繁杂的记忆。
“别再想了。”他说。
随着最后一滴泪水的滚落,他终于在一片重影中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林微明的脸色很差,皮肤苍白得几近透明,连唇色也淡得快要看不见。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原本黑色的瞳仁,此刻竟泛着一层朦胧的灰意,像是大火燃烧后留下的余烬的颜色,带着一种敛不去的倦意。
“你的眼睛......”
姜陟下意识地开口,却见林微明有些逃避意味地眨了眨眼睛。
“没事。”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里,可偏偏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进了姜陟的耳朵里。
“姜陟。”他捧着他的脸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姜遥青前辈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永远被困在过去。”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姜陟连那些因为被拢住耳朵而变得分明的气流声都听不见了。
他只能听见林微明的声音,沉缓得像是要把那些字都刻进他的心里。
“既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注定无法改变,那你能做的,只有——”
“好好活着。”
“不要像从前一样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要安稳无恙地活着,你要往前走。”
“至少,是为了......”
他忽地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
“为了姜遥青前辈。”
姜陟知道,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林微明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正确的,清醒的,也是最符合当下这个情形的。
仿佛只要他点点头,应一声“好”,便可以立即拥有一个崭新的充满希望的人生。
但那些血和痛哪里能这么轻易就一笔勾销。
然而林微明那双眸子里的期冀实在太亮,亮的他的心脏都忍不住抽痛。
但最后,他到底还是闭上了眼睛,狠下心拨开了覆在脸侧的那双手。
他低声说了一句:
“抱歉。”
就转过身,捡起来掉在地上的燕支剑。
林微明慌张地想去拉他的手,可尚未触及,姜陟的周身就骤然荡出一圈凌厉的气流,直逼得他连连后退,再无法上前。
而站在祭台下的姬岫这时也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立即高声道:
“姜陟!这件事已由天师署接手,你现在不能擅自处置他。”
他想往姜陟那边走,殷泽却忽然闪到了他的面前,手中血红色的软剑直接阻住了他的去路。
“这不关你的事。”
殷泽冷声说道,神情无比认真,或者说,是姬岫见过的最认真的一回。
危险的血气如毒蛇般缠绕在姬岫的四周,引得他手中长剑嗡嗡作响,似是按捺不住地要展露锋芒。
但他却迟迟没有催动灵力,只哑声道:
“姜绥还未审判,一旦越过那条线,我......保不住你们。”
殷泽却嗤笑了一声,眼中血色翻涌:
“我从来不信你们天师署那一套,我只知道,姜陟今天要为母报仇,谁也阻止不了他。”
他手中软剑在身前狠狠劈下,一道赤红色的结界就这样横亘在了他们中间,将两个人彻底隔开。 w?a?n?g?阯?F?a?b?u?页?í??????????n????〇????5?????o??
殷泽的脸在半透明的屏障之后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声音却异常分明:
“姬岫,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保护。”
姜陟没有再管身后的喧嚣,只是站在那里,无言地看着地上已经开始有些颤抖的姜绥。
在这个世界上,作为可以操控灵力的天师,虽能力强大,但行事向来受限,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
不可杀人。
这四个字,从他修炼的第一天起,就被他刻进了骨髓里。
他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却知道,性命这种头等大事,是绝不能被个人随意操控的。
他守着这个原则守了二十多年,换来的是什么?
是自己像个畜生一般因为身体里的一块骨头而被人随意地谋算性命,是母亲为了他悄无声息地湮没在了这荒山上,连魂魄都寻不到。
他们的命轻得好像一粒尘,随随便便就这样被人拂去了。
而那些视这条原则为无物的小人,踩着别人的命,却活的比谁都风光。
真是......可笑至极。
姜绥挣扎着看着姜陟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沉,忍不住叫道:
“我现在虽然没办法反抗,但这一身修为还在。你想杀我,就不怕被我的护体真元反噬吗?”
姜陟笑了一声,笑声混进周身愈发震荡的真气中,听起来不太真切。
“我不在乎。”他说。
燕支剑的剑锋忽然就亮起了一道几乎要划破天幕的青芒,龙吟般的剑啸顿时响彻云霄。
“我活不活的无所谓,但你今天一定要死在这里。”
姜陟说着,便踏空而起,每一步都在虚空中踩出青色的涟漪,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身后拖出了无数道残影,像是有成千上万的他在这一刻同时挥出了这一剑。
摧山断岳的剑势直斩姜绥,他的周身的那点灵光在锋刃下如薄纸般脆弱,眼看着那剑招就要彻底劈开他的身体,却忽然听到“铮”的一声。
一道看似纤弱的灵力突然横贯而来,毫无征兆地挡在了姜绥的身前。
那道灵力看着实在寻常,可姜陟的剑势撞上它,竟立即开始寸寸消融。青色的剑气被生生碾碎,化作漫天光点随意飘散。
叶淮初,或者说,辞秋那张分明是笑着,眼底却凝着经年不化的寒霜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姜陟的眼前。
“好久不见,江小明。”
第95章
几乎用上了全力的剑招被生生打断,姜陟身形不稳,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他死死地咬住了牙关,才勉强将那一口腥甜给重新咽了回去。
强行破开姜绥护体真气的反噬让他经脉里的灵力乱成了一团,在身体里四处冲撞,疼得他脸色煞白,连普通的呼吸都能带来一片针扎般的痛。
辞秋站在那里,唇边照例噙着一抹笑,目光慢条斯理地扫过姜陟的全身,最后定格在了他手中的燕支剑上。
他微微歪头,故作惊讶地“呀”了一声,只是眼睛里却没半点诧异的神色。
“你竟又重得了剑骨?”他说道,语气里似乎有些抱怨,“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费那么大力气去找什么拟元丹?”
不过旋即,又变成了一副戏谑的口吻:
“能把我也给骗过去,确实厉害。”
“我倒是小瞧了你。”
姜陟压下身体里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