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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了一口气,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有些试探性地开口:“现在是曜日历3084年6月21日下午五点五十二分。”

他不确定那东西要问的具体是什么,就索性将年月日都报了出来。

这次就再没那些奇奇怪怪的杂音了,整个的声音都趋于稳定,姜陟猜测是王籍体内纷乱的意识终于完成了统一。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那东西喃喃道。

它真的在顺着回答在说话。

“什么来不及了?”姜陟适时问道。

“他们都骗我,那个人快要死了,我要到那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什么?”姜陟听得云里雾里。

“子畴路第671号,那地方有东西,我看见了,可他们都说是假的。”

姜陟慢慢听出了一点点门道:“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声音说到这里突然生生止住,像是被什么东西骤然间扼住了咽喉,一句话淹没在喉咙不适发出的“咔咔”声中。

不过是几秒种的时间,那种怪异的“咔咔”声又变成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笑声,如同炼狱里爬出来的修罗猛鬼,笑声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浓浓恶意。

王籍身体里的东西似乎在这一瞬间转换了意识,连口音居然都变了,那种浓重乡音变成一口再流利不过的普通话,只是发音习惯和王籍本人完全不同。

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是直接从喉咙口发出的,带着奇怪的“嗡嗡”声,让姜陟莫名有些熟悉。

他又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符纸,却听到那东西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好久不见了。”

“姜时”

手里的动作在那一刻冻住,熟悉的名字好似一道魔咒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强行拽回那一场徘徊于生死之间的沉沉旧梦。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生生刺进手心,熟悉的痛感让他震荡的心神稍稍回稳了些。

“你究竟是谁?”

那东西似乎是料到了他的问题,笑声中有着不加掩饰的自得:“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七年前,伏魔地,我可是你的大恩人。”

他终于想起这声音里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七年前,确实是七年前,他死了一场,沦落于此的根源,七年前。

虽然音色不同,但发声的习惯,一模一样。

“你居然逃出来了。”姜陟的声音愈发冷冽。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有事呢?”

“毕竟,我曾经,也算是你的一部分。”

姜陟的额头开始隐隐作痛,短短的几句话,将他不愿面对的丑陋过往强行揭开,带出血淋淋一片。

他一瞬间有着无法遏制的怒意,生出了想直接上前去掐死说这些话的人的冲动。

就在他的目光触及到床上面色平静的王籍时,他马上就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这个声音似乎在故意引导激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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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王籍那个魔怔了的朋友,他猜测这东西或许有着一些窥伺他人内心的特殊能力,用秘密专门来引人上钩。

它说的话不能全然尽信,当年的伏魔地,尸山血海,千里无鸟鸣,除了他自己,不可能还有东西能活下来。

姜陟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却依旧满含着怒意,似乎已经被完全激怒。

“你想干什么?”

那东西又“桀桀”笑了两声,恶意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得意与嘲讽。

“你来找我。”

“你知道我在哪。”

“我们来,好好算算帐。”

第4章

王籍醒得很快,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姜陟正表情凝重在收拾东西,把刚才拿出来的辟邪符和桃木剑什么的又重新装回了包里。

王籍见状便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原本还缠绵的睡意在一瞬间烟消云散,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发生了什么?”

姜陟收拾好自己的包,随手拢在怀里,向来含笑的眉眼现下已不见丝毫笑意。

“你知不知道,你做梦的时候,是会说话的?”

王籍有些诧异地抬眼,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是楞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你那个朋友应该是遇到了同样的事,所以才会执意要去那个子畴路第671号。”姜陟说。

王籍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我说了什么?”

姜陟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如果不是你的记忆出现了问题,那个消失了的杨东,很大可能是对这房子,或者说是对你本人动了手脚。至于具体是什么,很抱歉我目前看不出来。”

“造成的影响就是,你在梦中被操控,有一个,也许不止一个外来的意识体会通过你和你身边的人进行对话,引诱其他人前往子畴路第671号。”

王籍沉吟了一会,似乎是在消化姜陟的话,不过马上发现了问题:“在我睡梦中和对话?如果真要引诱其他人,不觉得影响范围太受限制了吗?怎么说,有点,多此一举?”

姜陟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回答说:“关于这方面,我大概有两个猜测。”

“要么就是你本人内心防御能力很强,对于这种操控有一定的抵抗力,所以它只能在你入梦防御力降低时施加影响。”

“要么就是这种操控的效力是循序渐进的,它的影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大,现在或许只存在于睡梦中,那之后......”

姜陟没有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对王籍说到:“所以,我建议你,在彻底解决这件事之前,这几天最好不要再接触其他人了,更不要在任何除你之外的第二人在场时入眠。”

王籍显然是被一番话给吓到了,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姜陟站了起来,顺手把怀里的包甩上右肩,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短到发硬的发茬,叹了口气。明明前路未卜,整个人却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我得去一那地方一趟,如果我也失踪了的话,你就去找那个给你名片的人,帮我把他摊子砸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溪山工作室的名片向来紧俏,每张上面都有特定的标记。王籍拿过来的那张,姜陟摸了就知道,是警察局旁边市场里那个木匠老头的。

这老东西估计是瞧出了点门路不想出山,想把事情推给他们老板。奈何正巧碰上老板出差,姜陟这个半吊子不懂,又见钱眼开,稀里糊涂地就踩了那么大一坑。

说完,也不等王籍回答,就抬脚出门去了。

按理说,这种孤身前往对方老巢的壮烈时刻,姜陟应该一辆豪车一脚油门,在漫天落日红霞中绝尘而去,配上大气磅礴的背景音乐,气势汹然中带着几分寂寥。

可惜姜陟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很穷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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