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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看去。
终于是到了熟悉的那间山中小院,看见里头燃着的火光,高泞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想,若是李晚玑要待在山上,那便待在山上吧。待在哪里都好,只要他还活着,他都可以主动去见他。
高泞循着火光而去,他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李晚……李晚玑!!”
推开门的刹那,他在山下想好的话语全部在瞬间粉碎,高泞快步冲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把浸在水里的人捞出,水凉得在夏夜都显得刺骨,手指碰上李晚玑苍白的脸庞,才发觉还有比那更锥心的寒意。
“李晚玑,你醒醒李晚玑。”高泞一声声唤他,“李晚玑…”
可李晚玑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直紧紧闭着,只有睫毛在微微发颤。
“你醒醒啊……哥哥…醒醒……”
无论高泞怎么叫他,怀里的人都一动不动。
他不能把人放在这。分明只是分开了一会,再见到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李晚玑被打湿的衣裳和长发紧紧贴在身上,屋子一旁还放着套素净的干净衣裳,高泞的鼻子抽了抽,给人褪去了那身湿淋淋的衣裳。
他背着李晚玑下了山,一步一步,比上山的时候还要稳重。火折子没了,他的眼睛还有些发酸,后颈处有平稳的呼吸扑在上头,是在这无月的黑夜中唯一支撑他的温度。
高泞把人带回了府里,一并叫来了陈礿。
“怎么样?”见高泞心急如焚,陈礿从屋内出来,他立马快步迎上去。
陈礿抬眼便是瞪着他,她努力克制着某种情绪:“暂时没有大碍了。”
“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陈礿深吸一口气,“他服了浮桂引。所幸用得不多,估计是药效发作后浑身发热才泡在水里,也多亏这傻小子误打误撞,浮桂引散得差不多了。如今就是身子虚受了寒,静养段时日就会痊愈。”
“只是受寒?那为什么现在还不醒?”不知是怒的还是悲的,高泞的眼睛竟有些泛红。
陈礿沉了沉肩膀,“还记得张朗屋子里点的香么?我今日重新看了剩下的香灰,他…往合欢香里头混了浮桂引。许是在那时身子里便留了隐患,但那次我并未给李晚玑看过。至于会不会成瘾…我不敢跟你保证,你也知道有的人身子弱,接触一次就能产生极强的依赖性…不过不是长期服用,都还有摆脱的余地。”
高泞听了只是沉默,他攥紧了拳头。明摆着是冲着他来的,但这份灾却降在了李晚玑身上。片刻,他心中约莫有了方向。
“照理而言,这些不该是我说的。”陈礿的脸色终于沉下来,“你们的事我从不多问,一心想着他过得开心就好。但是高泞,我把人交给你,不是让他跟在你身边被人莫名其妙下了浮桂引还只能自己一个人傻乎乎地泡在水里。如果今晚你没上山,那他怎么办?是不是就要这么泡在水里一晚上,泡得人都肿了还没人发现?!你见过那些服了浮桂引的人么?你知道他们药发的时候有多骇人么?近乎癫狂,跟中了邪一般……”
“抱歉……”高泞也不知道说什么,只一个劲地低声道歉。
陈礿看他这副模样,一时也不忍心再说更重的话,她能察觉到高泞身上的故事不一般,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但…但她也实在不愿意看着屋里那傻小子永远一副乐呵呵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再把所有的事自己吞着,受着。
她见过原本一直贴着笑脸的李晚玑因为师父的死而坐在雨里哭得泣不成声,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有些东西只是不说、不表现出来,并不是代表事实真的就如表面粉饰的那般美好。
陈礿站在原地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开了这个口:“长孙府,有人在用浮桂引,他和那家走得近,你多注意着点。这傻小子不说我也能看出来,他为了你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嗯,我都知道。”高泞的声音在发颤。
“知道就好。现在是我还能救,莫要再要下次了。”
“抱歉…”
陈礿失笑道:“你和我道歉有什么用?去看着吧,有什么事再让人叫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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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礿:俩倒霉孩子(扶额
所以说好好沟通很重要捏。
第96章 燃烛
亲自将人恭恭敬敬地送走后,高泞并未直接回到李晚玑身边,而是只身一人去了往书房的那条路。他的脚步由慢变快,由沉稳变得焦急,直至心中被愤怒与不甘冲溃,他甚至还未看见那间无光的屋子,却已一拳重击在身边的石柱上。
高泞怒骂一声,拳上的疼痛还未有感知,他又愤愤地往石墩上踹了一脚。手上绽开的地方开始渗出血,但他仿佛丝毫不觉疼。
在听到“浮桂引”三字时,高泞险些被愤怒占据理智,只是相比下手之人,他更气自己。这件事情毫无疑问是他的疏忽,倘若他在那时抓住了李晚玑,便不会让人有机可乘。如今人躺在那,他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像,就好像李晚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一样。
鼻腔中叹出一口沉沉的气息,他快步走进书房中,原以为黑夜的沉寂终于令自己冷静下来了,可那被翻得簌簌作响的纸页、那染在纸上的红色墨珠都在诉说着与之相反的失控情绪。
醒来时,李晚玑发现自己并不在山上的小院中。他感觉自己四肢有些乏力,正欲支起身子时才发觉手指被人牢牢握着。高泞就这么坐在地上,握着他的手指,合上的双眼上是一对紧紧皱起的眉毛,李晚玑伸手去抚,还未碰到对方时,他的手指被人抓得更紧了。
高泞惊醒时,脸上的表情满是惊恐。他又做了那个梦,那个透过月光和院子的梦,只是这次与之前不同。这次他终于抓住了梦里那个离去的人。
“对不起。”李晚玑反握住他的手,“我不该冲你发脾气的。”
分明只是简短的一句话,手上传来的温度再不似昨夜那般冰冷刺骨,对上李晚玑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时,高泞感觉眼前不可自抑地被温热的液体盈了眶。
李晚玑伸手抚去他脸颊上的泪水,“这还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小时候哭了都要说是风吹得眼睛疼。”
高泞轻轻“嗯”了一声,他喉咙有些发涩:“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还冷吗?”
“不冷,”李晚玑的视线向下移去,一边轻抚着高泞留伤结痂的手一边继续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只记得在山上准备要沐浴,忽然觉得身子着火似地发烫,然后我好像跳进了水里…再之后便没了记忆。”
上山寻人,再到陈礿来府里看诊,高泞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同李晚玑说了,他这次不再有隐瞒,“我去让人请陈礿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