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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残骸。看到船开始有了飘动的迹象,终于如释重负,倒在地上。

林绮云也是肉体凡身,身体早已在中第一箭后便变得沉重不堪,一滴一滴的血都在消耗她仅存无几的意识和体力。

但她心里明白得很,她还有高瑥宁。

她不能没了高廉清,没了自己,还没了高瑥宁。

看着林绮云倒下,高瑥宁一直绷着的情绪瞬间崩溃,泪水如山川上融化的冰雪一般源源不断地洗刷那张稚嫩又惊恐的脸庞。

他害怕,他说不出话,他在刚刚甚至流不出泪水,只知道像木偶小人一样跟着主人移动。

他也不是没在画本上看过蒙面黑衣,也知道那些人遇上蒙面黑衣的下场如何,他不敢去想自己和娘亲的结局,他害怕自己的所看所想变成即将到来的现实。

可如今无论他想与不想,娘亲的血也已经染红了鹅毛、染红了雪堆、染红了地面、甚至染红了船只周围的那一片河流。

林绮云想起什么,又努力撑起身子,含泪挤出一个扭曲勉强的笑容,用最后一口气朝高瑥宁喊道:”宁儿…生辰吉乐……娘只愿你能活下去?平安长大?”

后半句说的什么,船只上已经听不清了,就连林绮云自己也听不清。

他这才记起,原来今日是他生辰。

高瑥宁泪流不止,看见岸边的人再次倒下,那道口子被割得更深、更疼。终于,他撕心裂肺地喊出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

“娘———!”

船像是被林绮云的血液推送一般,行驶过的路线像她走向岸边那样,在水面上勾出一条血红细线,却也因此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我们就这么放跑那小子?”几个黑衣都不愿下水。

领头的那人“啧”了一声,随即说道:“呵,这冰天雪地,他一小娃子还能活下来不成?你没看他身上都是血,那箭可都穿过去了。这雪要下上一阵,江道去往城外,他一件披风傍身能撑多久?待他死在京外,也没人认得出这具寒骨。”

说着,从身旁人的手上夺过弓矢,抬手往红线蔓延的方向又补了一箭。“走咯,兄弟们回去领赏了!”

船上的人儿呜咽着,紧紧地将木盒护在怀里,远处射来的箭矢准确地落在船上,或许是白絮碍目,亦或是箭法不精,只划开了他右臂的皮肉。

血液成了此景中唯存的温度,披风上本就沾染他人鲜红,如今又覆其上,同落进江中的雪粒,化入无形,融为一体。

他只知道埋头哭,哭得喘不上气,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寒冷,船上便缩着一团影子,在白絮中颤抖。六出飞花落在头顶,滑过右臂淌血的伤口,更添凉意。

似是寒风凛凛,舔舐得他麻木。是梦么?身上的痛楚好像在逐渐缓和消失,身子也被披风倚得有了暖意。

果然是梦吧。他有些无力,眼皮沉重不堪,呼吸也缓缓找回频率。合上眼,他想睡一觉吧,睡醒了就该换上新衣裳过生辰了。

雪停了。

……

*下一章是插叙+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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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答一些问题

黑衣人是自恃凌人的,对于这一家也是轻蔑的,文中有提到瑥宁身上染了一大片血,虽然大部分来自于林绮云的,但在他们眼里看来就是高受了伤,而林绮云将孩子送上船这一行为在他们眼里看来只是苟延残喘。

当时天寒,雪很大,瑥宁身上穿得单薄,加上黑衣人以为他受了重伤,(有往船上补了箭,文里也有提到因为雪大才偏离了)受了重伤的小孩在大雪天里能活多久?不管是流血过多死还是冻死的可能性都是极大的,不足以让一群自傲的人下水把船捞回来再给他一刀。

为何林绮云送孩子上船这一过程中黑衣人不直接给他们杀了?因为在他们眼里,看猎物垂死挣扎的过程比直接取他性命来得有趣,更何况是柔弱的大家闺秀和小少爷呢?

第2章 双喜临门

……

雪停了。

都说瑞雪兆丰,这场雪已经下了两日,偏偏在年三十停了,百姓欣喜,皆说这是老天恩慈,让远归游子不必负雪而行。因年节已至,随处可见红幅,皆是墨色书福,同悬挂的红纸灯笼一齐,被牢牢嵌在每家每户前。

只是与脚下白雪相衬,显得格外醒目刺眼。

高府上下喜气洋洋,高廉清却被停驻的辕辙碾得失去欢愉。

他从宫里回来便去往园中亭吃茶,林绮云在一旁伺候着,看着自家老爷面上忧心愤恨,终还是忍不住发声过问几句。

“老爷为何不去屋内烤火,万一冻着可不美。”

林绮云轻轻沏茶,佯装淡然道。

高廉清冷哼一声,扶着茶杯的手开始发颤:“我倒是希望冻着了,再也不用去受这气。”

数月前,朝中一派私下寻他,有意拉拢,高廉清觉得讽刺,应龙帝上位不过两年,那群乱史小人便按捺不住,想扩大朝中势力巩固政权。

可偏偏高廉清人如其名,廉洁清政,听到后毅然回绝。代代朝堂俱有二心之徒,他管不着,也不是他能插手的。

只是那应龙帝越发信任那一派奸佞,大小政务皆要以他们意见为根基处理,高廉清看在眼里,苦在心头,若纵容奸佞肆意妄为,这江山怕是要天翻地覆。

高廉清作为前朝老臣,自是不能允许,先帝曾将其托付,他从应龙帝坐上高位时就尽心辅佐,并不是他想自己掌权,只是如今那一派愈发目中无人,他还是不能看着社稷因此乱靡,便写好弹劾奏章,欲在年后呈上。

今日入宫又见那群小人阿谀奉承,实在令他心感烦躁。

“莫想那些,来吃块糕。”林绮云挽袖抬手,取起一块精致糕点递到高廉清嘴边。

高廉清用嘴接住,轻抿一口,绿豆的清香在口中蔓延,回味中还能尝出蜜糖流连。

林绮云做的绿豆糕是他的最爱,当初也是这一碟糕点定下了两人的缘分。

“唉,罢了,不说那些。今年宁儿生辰,我想请个戏班子来府上,就演他最爱的那出。”高廉清说,脸上神色逐渐缓和。

林绮云擦手笑笑:“老爷有心了。”

高廉清口中的宁儿即是高瑥宁,是他与林绮云的独子。

高瑥宁过了生辰便十岁有二,高廉清老来得子,对膝下这位疼爱有加,心中亦盼其能成就大业,自幼起就着重栽培,学识武法一样没落下,年少已成人中翘楚,京城内亦是无人不知高府少爷盛名。

他生长于府中,俨然是众星捧月,对于爹娘的安排亦无怨言,高廉清要他学四书五经,他便读;林绮云冀他习武,他便练。

高瑥宁看着是有天赋的,掌握得很快,学到的东西都是自己的,背负的美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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