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皙如玉的俊美面庞上,是不加掩饰的惊喜和感动。

这里面不太清楚来龙去脉的只有贝卓和哈马迪。其他虫,可是很明白地知晓,阿尔托利此行,赌上的是什么。

是塞尔苏斯和林德八十多年才修成正果的艰涩心酸,是迪亚斯躲躲藏藏的童年、被陷害而错失的大好未来,是奥兰无数次被动循环的疯狂和黑暗……

还有贝卓永远停留在民用航行舰上的青春,以及哈马迪失去两只重要虫后的黯然神伤和永远消失……

彷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黑发紫眸的雄虫走过来,轻拍了一下阿尔托利的背:

“阿尔托利,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

塞尔苏斯的发言,得到了其他虫的认同。

贝卓瞬间信心大增:“就是就是!我自己选的,和你一星币关系都没有。”

林德看过来:“……没关系,殿下。”

迪亚斯:“别太自恋。”

蒂利亚:“放我回——”话没说完,被哈马迪捂住了嘴,拖到了走廊里。

两分钟后,红发雌虫拍着手回来,绽开一抹灿烂笑容:“殿下,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组团出游!大概此生就这一次,既然如此……”

“笑一笑!”说着扑过来 ,就要对阿尔托利动手动脚,扯雄虫脸皮,被奥兰一胳膊挡了下去。

……

出发十五个小时后,阿尔托利从床上坐起,踩着拖鞋在休息区晃荡了一圈后,来到了军舰最前方的舰桥。

舰桥是全舰的指挥中心,配备全息投影战术台、主控台、通信设备和导航系统,还有视野十分开阔的全息战术显示屏。

此时此刻,显示屏即时显示着军舰外部传感器捕捉到的宇宙画面。

广袤静寂的星幕中,黯淡的恒星孤寂地燃烧,破碎的星云如幽灵般漂浮,彷佛宇宙早已死去,只剩下无尽的虚空与冰冷。

银发雄子仰头静看,星光落入他的眼底,似一汪湖水轻轻荡漾。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失眠已是这段日子的常态。

阿尔托利试过所有方法,最后索性让贝卓用精神力对自己催眠,强迫疲惫的身体陷入昏睡,休养生息,以为这最后一战做好准备。

太过思念那只雌虫,思念到阿尔托利有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昏睡之时,意识应该和其他阿尔托利有了重叠,在品味到阿尔托利们喜怒哀乐的同时,也感受着那些西恩带来的温暖和慰藉。

却只是饮鸩止渴。醒来过来更觉空虚、沉重、失落和难过。只能疯狂修习,以此抵御内心焦灼。

现在,他拿到了复苏之石,经过最高速度的跃迁,最多半月,就能见到那只雌虫,可又有新的阴影将他覆盖。

如果他做不到呢?那么多虫的幸福快乐和性命压在他的手上,如果万一有个意外……万一失败……

他对奥兰说那么绝对、那么势在必得,说他一定要救出西恩,事到临头,却满是真正将要失去的恐惧。

凝霜之息,冻结了西恩的时间,也冻结了普兰巴图皇后的时间。

另外,帝国驻扎扫尾的军团们发来报告,说前线的普兰巴图寄生体们纷纷赶回母星,像水滴回归大海一样,银色的金属汇流入了无生机的寂灭星体,再无活动迹象,好像跟着皇后一起死亡了。

阿尔托利专门钻研了凝霜之息的效果,他可以肯定,那些融入星球的寄生体,并不是死亡,却是比死亡更永久的沉睡。

前提是没有虫去唤醒。

而阿尔托利现在要去的做的,就是登录普兰巴图母星,用复苏之石唤醒存在于此的所有意识。

如果他失败了,赔上的不止是这艘战舰和中央军团里最精锐的士兵将领,还有一整个帝国。

那些笑着庆祝战争胜利的普通臣民、失去家人朋友落下泪的军雌家属、和蛋崽一样,刚刚出生,还没有过过第一个生日的新生命……

脚步声传来,阿尔托利回头,试图看清是谁和他一样夜逛舰桥。

是披着一件银色真丝睡袍的奥兰陛下:“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阿尔。来一根吗?”

雌虫从烟盒中抽出一只,点燃,吸入,缓缓踱步到雄虫身边,站定,以相似的姿势同其一起俯瞰宇宙星幕。

阿尔托利:“哥,复苏之石……谢谢你。”

奥兰嗤笑:“习惯了你没正行的模样,如此郑重其事,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尔托利:“……”

奥兰扭头,在灯光下看着雄虫挺直清健的俊美模样,思绪不止怎的,突然恍回他刚刚出生的孱弱可怜,少年时期明艳的笑脸、又飞快地掠过对方反手用刀扎入心脏的画面……一晃,大几十年又过去了。

奥兰眼眸暗沉地看着阿尔托利,沉默了半晌,叹气。

“阿尔托利,你我是双生子。有段时间,我执拗地只想证明,你和我是一样的。”

奥兰的眼神暗了暗,嘴角微微勾起,似是一个自嘲的弧度:“但你和我,根本不一样。”

“你很善良,太善良了。”

静等自己兄长说下一句的阿尔托利等了半天,只等来了对方一个又一个烟圈。

阿尔托利:“??”

阿尔托利:“如果是夸我,那多夸一点?不可能只有这一个优点吧!”

而且善良算什么优点?凑字数吗?

奥兰嗤笑:“塞尔苏斯想救成千上万只雌虫,就已经很傲慢了。你是他徒弟,你比他更过分,觉得全帝国的命运,都背负在你一虫身上。

“这已经超出了傲慢的尺度,变为愚蠢了。”

阿尔托利:“??”

好好的虫身攻击做什么??

奥兰:“善良、天真……还有过度的责任感、无用的道德枷锁,一点小事就心情不好,一点小事又兴奋到想要飞天,明明那么大一颗心,却藏不住一点事。”

奥兰看向雄虫,脸上竟浮现出淡淡笑意:

“但这就是你。”

“阿尔托利,是你的话,就可以做到任何你想做的事。”

“西恩·萨洛提斯是这样想的。”

“他对你的这种信任……让我很……”奥兰顿了顿,彷佛在搜索词语,“迪亚斯说这种情绪叫羡慕……那应该就是羡慕吧。”

“羡慕萨洛提斯对你的信任,也羡慕塞尔苏斯那个老不死的……”

“这么久了,我已经恨够了。我想,塞尔苏斯都可以那么快乐,凭什么我不行。”

听到这里,阿尔托利若有所思。

塞尔苏斯知晓那个真相后,阿尔托利一直很担忧雄虫的精神状况。然而现实是,塞尔苏斯虽稍有消沉,却很快就振作起来。林德也在这个时候宣布怀孕。

上一世塞尔苏斯被打击得一蹶不振,如今,一样发生的必然事件,就这样悄然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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