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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老爷不想看到你!”
吴夫人使出了蛮力,差点把自己摔到地上,韩佑扶着她,“师娘……”
吴闻茨抱住韩佑,冲吴夫人骂道:“你要对我的儿做什么!你给我滚出去!”
吴夫人哭天抢地,“老爷!你仔细看看这是谁?这是害了你亲儿子的人!这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把他当儿子!”
韩佑一边让吴闻茨抱着,一边安安静静地站着让吴夫人骂。她骂韩佑一句,吴闻茨就骂她一句。
他没有向吴夫人辩解,也没有说他在皇帝那里求了情会保住吴世杰的性命。原本他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老师,可老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吴闻茨一直抓着韩佑不让他走,韩佑没有办法,留在吴府陪老师一直呆到晚上。
吴闻茨四肢已经很不灵活,连吃饭穿衣这种事情都做不到了。韩佑喂吴闻茨吃过饭,又哄他去洗漱,等他睡下了,承诺了明天再来看他,他才放韩佑离开。
韩佑走出吴府的时候,一片弯弯的上弦月已经挂在天边。他沿着夜晚安静下来的街道慢慢往纱帽街走,夏司言给他安排的贴身侍卫就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一切讽刺得有些不真实。他昨天一整晚都在担心老师会接受不了爱子入狱断送前程的事实,谁知在老师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上天就帮老师作出了这世间最痛快的选择。
遗忘果真是最厉害的防御。
路程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住脚步,转身对跟在后面的侍卫说:“去宫里吧。”
我想他了。
第57章 火器
之后的小半个月,朝中发生了一场不小的震动。此次弹劾事件中,替世家大族冲锋陷阵的言官都被一个一个揪出来处理了。
原本昭国为了畅通言路,按照惯例,凡是言官集体弹劾什么事情,不论弹劾的内容是否属实,都不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朔帝时曾发生过一次言官集体弹劾内阁大臣贪墨的事,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涉事的言官也不过罚俸而已。而这次却不一样了,皇帝直接在廷议上宣布罢免参与此次弹劾的所有言官。不仅六科给事中全军覆没,连督察院牵扯进来的几名官员也未能幸免。
夏司言在廷议中直言他对官员之间互相攀咬、把谏言之路当成互相攻讦的武器之现象深恶痛绝。这件事之后,言官都大大收敛,不敢再随意弹劾,京中官场的风气一时间清朗许多。
临近年关,京中各部官员都没了做事的心思,每天点了卯就在部衙里喝茶聊天,翘首盼着春节年假。而年假前还有一件盛事,是全昭国的文武百官一整年最期待的时刻——发放腊赐。
腊赐是从太祖时就立下的规矩,为了奖励全国官员一年的辛苦工作,腊月的中下旬就要给官员们发放过年的粮、肉、油、布等等,林林总总算下来快抵半年的俸禄了。
今年各地风调雨顺,春秋两次税粮都如数收回,再加上开放经商,这一季度京城、吴州、汕州三地共收了三十三万两税银回来,到了年末国库颇有盈余。
韩佑考虑到过完春节,就要全国推行开放经商了,于是他跟夏司言商量,今年的腊赐,就将按级别发放给官员的实物全部折算成白银,鼓励他们到市场上去购买所需。
昭国官员平时的俸禄是很低的,像韩佑这样的正二品大员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才十两银子,所以这一年一次的腊赐就显得格外重要,稍有差池就会引来不满,遭到百官唾骂。
为谨慎起见,韩佑决定在折算实物价格时以市场上的最高价计算,这样算下来官员们到手的银子比半年的俸禄还多。这个消息一经发布,立刻受到百官拥护,甚至还有人撰文高调赞扬韩尚书掌管财政有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韩佑进宫的时候,夏司言特意把那篇辞藻华丽的文章拿给韩佑看,弄得韩佑哭笑不得。
腊赐发完,各部各衙就彻底处于半休息状态了,只有户部的人还忙得脚不沾地。
地方各州各府和中央十八衙门明年的财政收支预算还要细细地核细细地审,韩佑又是个责任心强到连夏司言这个皇帝都感到汗颜的,数字上的事情容不得一点差错,报上来的账册不管有多厚多复杂,他都能一页一页地找出问题来。
这几天韩佑在内阁小院和户部衙门两头跑,忙得连家都没空回一趟。他手底下一帮官员,从主事到郎官,个个都顶着眼下的一片乌青没日没夜地拨算盘,恨不得连脚指头也拿出来用了。
腊月二十五那天,夏司言骑马从京郊十二军营巡视了一圈回来,路过东御街街口,遥遥地望了一下各大部衙的所在。掰着手指算了算,已经有整整七天没看到韩佑了,决定亲自去户部慰问一下。
因为夏司言不想弄得动静太大,从军营出来他和侍卫都换上了便装。到户部门口那司阍不认识他,却认识他身边的钟莱。上次钟莱跟红衣面纱的皇帝来时给司阍看了腰牌,那司阍便知道钟莱是宫中地位颇高的侍卫,于是也没有过多盘问就让他们进去了。
这时户部衙门里人人都在值房忙着,厅堂里的一些低级别的小官吏自然没有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子,看到夏司言进来,都只觉得这人容貌俊秀,气度非凡,多看了两眼,并没有认出夏司言的身份。于是皇帝便这样一路走进去,推开了韩佑的房门。
韩佑察觉到有人进来走到他身边,头也没抬地问:“什么事?”
夏司言没有说话,韩佑刚抬起头,就被人拥入怀里。
“陛下?”韩佑还以为是自己忙昏了头,揉揉眼睛又看向门口,“我怎么没听到通传?”
夏司言笑,“看来我要多来来了,你手底下的人都不认识我。”
韩佑叹了口气,“陛下突然到这里来,认出你了他们还不得吓一大跳。”
夏司言在他脸上揉了一把,说:“都忙瘦了。”
“忙过这一段就好了,”韩佑离开皇帝怀里,又转头看向书案上的账册,指着兵部上报的预算表说:“陛下来得正好,兵部报的预算大得太离谱了,比今年实际发生的数额整整翻了两倍多。明天廷议上商议预算,这笔开支肯定要砍掉一些。”
夏司言屈指用关节在他指着的那张表上敲了敲,“这是我让周奎这么报的。”
韩佑睁大眼睛看他,“一千二百四十七万两?!”
夏司言神秘一笑:“你看这笔开支里最大的花销用在哪里了?”
韩佑早把这些名目都记在了心里,不用转头看便说:“这一千二百四十七万两,其中有八百万两报的是火器,但我没有看到详细的说明。”
夏司言慢悠悠地说:“过去,一台大炮射程最远的不过才20里。我三年前让破晓暗中搜罗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