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8


血去培养。

可是现在,他的信仰已经破碎了。

“陛下确实好手段,”韩佑很轻地笑了一下,“这么些年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咱们这位陛下啊,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吴闻茨想感叹夏司言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的可怕,但又想起面前这位和陛下的关系匪浅,可怕两个字就吞了回去。

眼下无论怎么说,韩佑在陛下那里正得宠,维护他们这一层师生关系便是最要紧的事。他倾身靠近韩佑,转换了个话题,小声道:“魏许空出来的户部尚书之位,老夫想举荐你去。”

韩佑静了一会儿,语气平淡地说:“多谢老师。”

吴闻茨觉得韩佑自从辞了宫中侍讲,整个人就有点不一样了,总是一副看淡荣辱的样子,也不知究竟和皇帝发生了什么。他笑了一下,试探道:“怎么,不感兴趣?”

“不是,”韩佑低眉道:“只是最近发生这么多事,让学生不免感慨,位高权重究竟是福呢,还是祸呢?”

吴闻茨向后靠在椅背上,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道:“是祸是福,还是全看陛下啊。”

韩佑怔了怔,又听到老师说:“陛下信任你,是你的福,你要抓牢了。”

心里有些微弱的酸楚,安静半晌,最终还是答道:“老师说得是。”

他觉得自己好像站在悬崖边上,背后的倚靠是夏司言,前面的万丈深渊也是夏司言。

第24章 祖制

第二天是例朝的日子。

日出的时间,皇帝端坐在皇极殿御座之上。

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分文武入门叩首行礼,然后分列侍立。品级较低的官员就只能候在外头,跟远处的红墙碧瓦融为一体。

殿内肃穆安静。百官之首的位置空着,韩佑站在文官列的第九位。行礼后虽一直低着头,但他仍能感觉到从御座上投下的那道目光。他微微抬眼,便和夏司言视线交汇。

四目相对片刻,夏司言突然朝他笑了一下。韩佑立刻觉得自己耳朵有些发热,瞄了一眼四周的同僚,又把头低下了。

像这种大朝会,按照惯例,就是一个百官面见皇帝的仪式,可长可短,一般没有特别的事情就可以退朝了。之后皇帝会单独在暖阁内召见官员,那才是正儿八经的议事。

不过今天在退朝之前,皇帝宣布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

事情很简单,就一句话,陛下说是体恤京中官员辛苦,从即日起将上衙时间往后推半个时辰。

众位官员听了之后都面面相觑。

早上上衙的时间是太早了些,官员们私底下也常常抱怨,但这个时间是太祖皇帝定下来的,至今都两百多年了,从未更改过。

昭国以礼治国,礼教森严,更改祖制被视为大不敬,所以一般没有特别重大的情况,在位的皇帝不会去改变祖上留下的规矩。

夏司言刚刚亲政,发布的第一条旨意竟然就是改掉太祖皇帝定下的上衙时间,这也未免太离经叛道了。

站在文官列第一位的吴闻茨下意识就要出列劝诫,胡其敏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声阻止道:“吴阁老且慢。”

吴闻茨回头,“怎么?”

胡其敏觑了一眼御座,偏过头跟他咬耳朵:“陛下这是别有深意。”

“哦?”

“陛下幼年登基,多年来被高擎所挟,这口气憋到现在,必定十分不痛快。眼下刚刚收回权柄,这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树立权威。更改祖制可大可小,推迟上衙时间也不涉及根基原则,陛下说不定就是要看谁会跳出来跟他叫板,您何必这个时候去触那逆鳞呢?”

吴闻茨听完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上衙时间太早官员们多有怨言,皇帝此举虽然犯了不敬先祖的忌讳,但这绝对是一个得人心的举动。再加上小皇帝如此工于心计,说不定就是来试探众人的。这个时候站出来劝诫,虽然得了个坚持礼法敢于直言的名声,但实际上很有可能在皇帝和百官那里两头不讨好。

看最近的局势,高擎会被搋夺官职已经是板上钉钉,吴闻茨有些得意忘形了。回头看了看四周,在场的各位大员都耳观鼻鼻观心地站着,没人有出来说话的意思。他悚然一惊,才发现他差点就做了那个出头鸟!

对胡其敏投去感激的一瞥,他又站回去,规规矩矩垂首恭立。

夏司言在御座上把下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吴闻茨想出列又被胡其敏劝回去,另外几个跃跃欲试的官员也跟着偃旗息鼓了。

他还看到韩佑站在列队里,神情肃穆,脸和耳朵却悄悄爬上了红晕。

心里好像被轻轻挠了一下,很想让韩佑的耳朵更红一点。

视线在韩佑身上粘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往侧门走,边走边说,“今天就这样吧。”

皇极殿的管事牌子忙通知了几个要留下来议事的大臣到暖阁等候,韩佑也在其列。

随着殿外三声响亮的鸣鞭,官员们安静而迅速地退了出去,朝会至此结束。

韩佑坐在暖阁外间,等候皇帝跟内阁大臣们议事。虽只隔了一道屏风,但里头说话的声音听得并不真切。

过去他也曾在这里等过夏司言。

高擎摄政时,通常有事都是直接回内阁商议,他自己就能做主。偶尔需要跟武官会面,才会跟夏司言一起在这里说,因为武将们并不买高擎的面子。

韩佑现在回过头来想,那个时候其实有很多线索被他忽略了。他眼中的小皇帝什么都依赖他,喜欢跟他撒娇发脾气,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何武将们都对夏司言忠心耿耿。他从前以为这是因为夏司言所代表的正统皇权,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止是这样。

没坐多久,里头的几位内阁大臣就先后出来了。

吴闻茨走在最后,脸色看着不大好。他想跟韩佑几句说话,但太监很快出来请韩佑进去,于是他只好悻悻地走了。

暖阁里间是书房的陈设,一整排红木书架立在墙边上,书架面前是一张大的紫檀木书桌。书桌上堆了一些书和卷宗,一个花纹繁复的青铜墨碟放在边上,墨碟上还搁了一支象牙作杆的长锋笔。

皇帝站在书桌前翻看一本很厚的册子,浅蓝色的封面看起来像是账本。

韩佑走进去在书桌前跪下行礼,朗声道:“臣韩佑叩见陛下。”

夏司言还没有换衣服,朝服穿在身上让他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但他笑起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没有了。

他把账本合起来随手放在桌上,朝韩佑伸出手:“先生快过来,我好想你。”

韩佑瞬间红了脸,有些拘谨地站起身,却并不过去。

夏司言见他站着不动,就自己走过来抱住他,也不管他浑身多么僵硬,自顾自埋头在他肩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