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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可有些后悔挑开这个话头,他直觉劝皇帝放弃是不对的。

皇帝陛下从小就固执。

当初夏司言跟着太师学画画,太师曾对先帝直言夏司言没有绘画天分,学不成的,教了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多花些功夫在治国之道上。当时先帝说绘画让人修身养性,无所谓成不成,做皇帝没有画画好看这一条要求。

这个话不知怎么的被夏司言知道了,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在太师面前,用那种懒懒散散像是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语调说:“可是我就是喜欢画画啊。”

面上无所谓,但背地里下了多少苦功夫,冯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夏司言的丹青之术,放眼整个昭国,能胜过他的也不过寥寥。

可画是死的人是活的,事情似乎也不好这样比较,冯可踌躇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夏司言抬手抚平韩佑眉间轻蹙而起的皱纹,对冯可道:“你看他睡着了都在腹诽朕。”

冯可立即自责:“韩侍郎只是身体不适,先前进宫的时候就看他面色不太好了。这都怪奴才,没能提前察觉。”

夏司言自嘲地笑笑,“估计他是知道今天朕要跟他说甘州的事,才强撑着进宫来的。他这段时间天天都在跟他老师那几个心腹谋划商议,还让户部那个李恬帮他探查案子的进展。明明跟朕开个口就什么都知道了,他就是不愿意往宫里递个帖子。他是觉得朕不够能力做一个明君吗?”

涉及朝政的事,冯可不好回答,只说:“陛下自然是明君,韩侍郎也是这么想的。”

“除了之前那个太师,朕还有两个老师,你可知道是哪两个?”夏司言忽然问。

床上躺着的人仍无知无觉,刚刚抚平的眉间又轻轻地皱了起来,冯可看到夏司言把韩佑的手放到唇边亲吻,错开眼答道:“其中一个自然是韩侍郎了,还有一个,老奴不知是谁。”

先帝在位时曾给夏司言指定了一名大学士做太子太师,夏司言登基为帝后,高擎随即执掌朝政,那太师见势不妙就告老回乡去了。此后多年,小皇帝身边就只有一名侍讲。皇帝说的另一个老师,应当不会是那位告老回乡的前太师。

“是高擎,”夏司言笑了一下,“韩景略教我的东西,是怎么做一个人们眼中的好皇帝,而我从高擎那里学来的,才是怎么做一个皇帝。”

这话有些绕。

高擎这些年不是一直在算计和挟制陛下吗?怎么又从高擎那里学到怎么做皇帝了?冯可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可是韩侍郎才是给陛下上课的人啊。”

夏司言盯着韩佑的脸,看似柔情、又看似冷漠地说:“他跟我说人言才是最要紧的,我不这么觉得。我才不在乎别人眼中我是什么样子,他却一直都困在别人的目光里,好可怜。”

冯可看着皇帝的眼睛,那里面好像涌动了一些疯狂的东西,像黑色的旋涡,但眨眼再看,那种涌动的风暴又不见了,眼里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澄澈。

冯可看得心惊胆战,甚至有些害怕皇帝作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脱口道:“这人……终究还是勉强不来的。”

夏司言又抬手抹了抹韩佑的眉心,叹口气,用平日里那种懒懒散散像是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语调说:“可是朕就是想要勉强啊。”

第20章 喂药

韩佑在睡梦中觉得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睁开眼睛,就看到夏司言和衣躺在他身边,跟小雪球脑袋挨着脑袋地趴在他胸口睡觉。一人一狗的重量实在是有些难以承受,韩佑把小狗提起来放到枕头边上,那小东西动了动耳朵,继续扯着小呼噜睡得香甜。

这个时候的夏司言看起来很柔软。他温顺地枕在韩佑胸口,脸因为受到挤压而有些微微嘟起,让韩佑想起夏司言从前念书念到睡着,悄悄趴在桌子上睡觉也是这个样子。

眼神温和下来,伸手抚在他头顶,手指插进发丝,贴着头皮感受他的温度。这是韩佑很喜欢的一个动作,夏司言的头发软而浓黑,让人很想把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掩埋在其中。先皇后去世后,昭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样抚摸皇帝的头发,这是韩佑的一点小心思。

“你醒了啊。”夏司言忽然睁开眼睛,咧嘴朝他笑。

韩佑跟他四目相对片刻,有些无法适应地错开视线,想收回手,却被夏司言一把抓住。

“先生,”他声音软软地问:“先生感觉好些了吗?”

“嗯,已经没事了,”韩佑声音还是有些虚弱,“让陛下担心了。”

夏司言委屈道:“你吓坏我了,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呢?”

夏司言的样子给韩佑一种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错觉,好像夏司言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事事要依赖他的先生。韩佑有些恍惚,对他笑了笑,温和道:“大概是喝了酒,有些不太舒服,酒劲儿过了就好了。”

“那你以后不能再喝酒了。”夏司言脸上都是纯粹的关切,眼珠子又明亮又清澈。

“是,陛下。”韩佑眼睛里带着笑意,“臣以后不喝酒了。”

韩佑的温和顺从让夏司言很高兴,他支起身体,朝外头喊了一声:“冯可,把药端过来。”

这时候韩佑才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袁征给韩佑开的药早已熬好,怕药凉了,冯可命人在殿外支了个小炉子,一直用文火煨着。听到皇帝喊他,立即倒了一小碗出来,双手捧着,一路小跑就进来了。

夏司言此刻心情很好,他把韩佑扶着坐起来,接过冯可手里的碗,要喂药给韩佑喝。

韩佑让了让,抬手来接:“我自己来吧。”

夏司言不让他拿到碗,“朕喂你。”

韩佑用余光瞥了瞥立在一旁的冯可,夏司言立刻对冯可道:“你先下去。”

“是。”冯可退走几步,又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夏司言看到冯可退出去,厚重的殿门打开又合上,便转头看向韩佑,“好了,现在没人了,先生。”

韩佑觉得皇帝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让他无所遁形,抿了抿嘴,垂眸道:“陛下,臣还是自己来吧。”

夏司言脸色冷下来,把碗送到韩佑唇边,命令道:“喝。”

韩佑只得张开嘴巴含住碗沿,淡红的唇色印在黄釉龙纹的陶碗上,有一种病态的美感。夏司言怕呛到他,很慢地把碗轻轻抬高。韩佑却伸手扶着他的手背往上抬起,几口就喝完了,舔了舔嘴唇上的药渍,低头不说话。

夏司言随手把碗拿开,又想起冯可被他打发出去了,无人接碗。眼睛瞥见小狗挨着韩佑的身体睡得十分舒服,便有些恶意地把碗倒扣在小狗的头上。

突然被一个重物压住脑袋,雪球倏地抖了一下,直起脖子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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