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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又说了一遍,眼里的红雾尚在。
季芹藻看着说完就又来抱他的少女,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躲开。
比起之前发作,她这会儿的表现已经平和很多了。
而且,她此时也并没有叫他的名字,大概幻象瞬息万变,她又看到了别的什么人了吧。
“你在幻象里,都见到了些什么?”他叹了口气,明知道她如今听不进他的话,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旋即托起她受伤的那只手,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开始帮她包扎,省得少女再乱动,但就这样安静着,他又突然觉得尴尬,真奇怪,大概是少女之前的行为影响了他,说到底还是他心境不稳。
“别信,都是假的。”他想了想,对少女说,同时定了定自己的心绪。
即便已经闭上双目,顾采真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却又真心的微笑。
看来,她还是信了。
季芹藻摇了摇头,已然将刚刚的事情翻篇,采真只是被迷魂掌与巫毒制造的幻境所扰,他既然知道来龙去脉,也知道她清醒过来后一定不记得,又何必庸人自扰。
刚刚她说的话做的事,都非出自她本意,也不代表什么,就如同有人生病了会头疼脑热,有人得了癔症会打人,都是一样的,只是症状不同。换了这样的角度看待问题,季芹藻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除了脸颊与耳尖还是有些热意,心跳倒是平缓稳定了。探了探少女已经明显好转的脉象,感受到在她身体里四处乱窜的邪气渐趋无形,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由着她继续抱着他的腰,一边给她的手绕着布带,一边随口道,“小小年纪,平时再沉稳,还是一被迷惑就说喜欢。”
“原来,你也是有少女心思的啊。”
“师傅是男子,比不得紫玉仙子那般细心,倒是忽略了。”季芹藻微微一笑,语气恰似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长辈。
“你啊……对着我说这话时,可知道我是谁么?”他的语气逐渐轻快起来,甚至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取笑。毕竟,若是少女醒着,怕她性子端正面皮薄,他自然是只字不提的。
“季芹藻。”少女低哑的声音并不轻柔,可每个字都很清楚,她没醒,却竟然回答了他。
季芹藻正在系着包扎布带的手立刻一顿,低头看了一眼安静闭着双眸的顾采真。
许是凑巧吧,他想。
“我真喜欢你。”少女随之而来的低喃,让他一个分神,将布带打了个死结。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谶卜
季芹藻望着那个没什么美感拧拧巴巴的死结微微凝眉,也有些诧异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干扰了心绪。明知道小徒弟如今不清醒,此时吐露的只言片语均来自于幻觉所惑,根本做不得数,就像自己刚刚所说,“都是假的”,且很可能前言也是不搭后语,可不过听她说了一句“喜欢”,他就一瞬间失了神。
季芹藻一时竟是想到些让他啼笑皆非早就忘了的事——从前,他的师傅还未得道而去,他自己或是他陪池润,都曾多次去往人间凡尘,许是他们修道之人多行善事,容颜较之凡人也略出秀些,所以容易叫人心生好感,他不是没有被胆大热情的寻常女子表白过,除了礼貌谢绝,他也不曾有过什么心绪波动。
乃至再后来,他已独当一面收了正骁这个大弟子,自己也当了师傅后的有一年,归元城的拜师大会有同道的贵客来作客观摩,仪式完毕后,竟有洒脱豪迈的女道修直接拦住回去晚来秋路上的他诉衷肠,询问是否可以相处,若是有情再结道侣,便是露水姻缘亦可。结果他才摇头着要拒绝,师弟泽之倒是在一旁先出了声,“你可配不上我师兄。”
对方毕竟是归元城的贵客,行事不羁却未曾真正出格,季芹藻有些头疼,不想叫泽之掺合进来,他说话从来只凭喜好,虽然不会口出恶言,得罪人倒是一句一个准。本来不过是他表态拒绝就可以的简单事情,但泽之却站在旁边,就是不走。
那女道修性格豪爽却也不恼,倒是有些好奇,“玉衡君,那按你说,谁配得上瑶光君?”
“反正你不配,你比我师兄年纪大。”池润挑眉,半点不客气。
但季芹藻了解他,看出他说话后神色短暂地一顿,心中忽然一动。
女道侣不以为意:“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我较之瑶光君也不过大了十几岁,本也算不得什么。”修道之人岁数悠长,容貌久驻,年龄从来不是结道侣的阻碍,她所言的确不假。
“嗤,我师兄以后的命定之人只会比他小十几岁。”池润脱口而出的回答语气太笃定,以至于季芹藻想起什么,淡淡瞥了他一眼,果然见到他师弟拧起眉,说完直接不管那女道修有心再问的眼神,拉着他就离开。
本是要回晚来秋的季芹藻,就这么被拽到了摘星峰。
“泽之,你……”季芹藻看着师弟清隽秀俊的脸上写满微妙之色,乃至有点说不上来的心绪不宁,他心里那一点猜测终于得到了肯定,“刚刚,是谶卜?”
池润点点头,怏怏不乐,“嗯。”
卜算有术派之分,既有刻意求解,也有无心为之,对于此道天赋过人的玉衡泽世自然两者都会。常言有道:一语成谶。谶卜便属于后者,是实实在在的无心之卜。
只是,谶者,凶也。
在话说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但话说出来后,那便是结果——不好,或者不是太好的结果。
便是一贯从容宁和的季芹藻也在一瞬间哑然,因为池润居然笑了起来,“师兄,你今年虽然还是没有收到新徒弟,不过知晓了以后道侣的一些线索,也不算毫无收获。”
这叫什么话,季芹藻不欲理会,他晚来秋还有事要处理,转身便准备离开了。池润倒是有点担忧起来,“师兄,你今后见了小你十几岁的小姑娘,可要避着些,指不定以后其中的哪一个,便与你成了怨偶。”
他脚步一顿,哭笑不得,“泽之,休得戏言。”
季芹藻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没想到池润第二日又来找他,说昨日的谶卜恐怕是伪卦,因为他昨夜特特仔细推演一番,除了那沉如磐石的生死轮回劫依旧在卦中碍眼至极,并没有什么道侣的影子。
虽然知道自己的叮嘱,泽之从来都是捡着听,他还是告诫对方,莫要把有限的精力放在他的这些事情上。
他从无心情爱,因而此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半点未曾影响到他,甚至若不是今日受他这个小徒弟迷魂掌发作的种种言行举止的触动,这一段记忆早不知被他抛去何处了。
可如今,鬼使神差地,又叫他想了起来。
紧接着,更加鬼使神差地,他忽然想到,采真她……恰巧比他小了十一岁。
季芹藻的心一跳,随即狠狠在心中呵斥了自己一句,硬生生打断了还未完全显现的思绪。
不管他想到了什么,都太过分了!
采真她拜师不过半年有余,自己平日对她关心也有限,这才误判了她的能力,叫她贸然下山历练。人回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