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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阵阵晕眩。顾采真暗道不好,因为自醒来一直被她强行压制的燥热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突破口,瞬间成倍地卷土重来!

顾不得回答门外季芹藻的询问,她咬紧牙根,一手撑在满是碎瓷片的地上,任凭锋利的瓷片割伤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清醒。她倒不怕季芹藻会趁她失去意识对她做点什么,他在这方面那是真君子。

她是怕她自己……

可也许是这种级别的疼痛于她而言实在不够看,血腥味虽然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她的意识却依旧逐渐昏沉。

门被打开,月光洒在地上,流泻出一地银白的光,长长的光仿佛在大千世界中自成一方天地,让人一年三千。而那细长光影的尽头,站着一个人。顾采真根本没力气抬头,只看到一双白色的软履快走几步向她靠近。

她掌心流出的鲜血在月光中蜿蜒,染上了对方洁净的鞋履。

其实她知道,这个人是季芹藻。

他踏着月光走来,站在了她的鲜血里。

即便是夜,他却若清阳曜灵,如和风容与。

顾采真恍惚了一瞬,想起她化作少年时,季芹藻在晚来秋的书房处理归元城的事务,她便百无聊赖地在一旁翻诗册:“……风雪与诗鏖战,诗和雪缴缠,一笑琅然。”她凑过去亲了亲沉默的男子,攫住他的唇直到将其蹂躏到绯红,同时双手在他的身上游走,听着他渐渐不稳的呼吸,就笑着问,“芹藻,我们谁是风雪,谁是诗?”

明明不是什么情诗,却被她读出了叫人面红耳赤的缠绵悱恻。

季芹藻抬手,似乎是想揭开她的面具。

她立刻偏开头,不动声色地避开……

她的耳边嗡嗡作响,头痛欲裂,后背的灼烫带着难解的躁动啃噬她的理智。她用力按下手掌,试图让瓷片刺得再深一些,好叫自己保持清醒。

但下一刻,她的胳膊被温柔而又有力地抬起她,她的额头被一只温暖的手护着,靠在了某人的肩膀上,她的手掌更是被小心地托起来。季芹藻的声音中满是急切,“采真,你……”

顾采真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因为迷魂掌已经吞噬了她的神智。

她以为自己可能昏迷了一会儿,失去了行动力。

但其实,她没有。

在神智还没远去的瞬间,她还在努力保持清醒,所以张口叫了他一声“师傅”。

而后,她的意识混沌开去。

季芹藻见少女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忽然反手用鲜血淋漓地掌心握紧了他的手,朝他笑了笑。伤口中夹杂的细小瓷粒压在他的指节上,不疼,但是感觉很异样。

他想,她一定很疼。

他听见怀中的少女低低叫了他一声,“芹藻。”

接着,她像是力竭一般终于松手,受伤的掌心重重垂下,从他的左胸口向下蹭出一长片鲜红的血迹。

若是有人得见此景,只怕会误会:季芹藻的心,在流血。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欲静而欲难禁(室外梗)

即便是未尝情欲青涩稚嫩的上一世,顾采真都能忍受迷魂掌的频繁折磨,不露端倪地如常人般生活了那么久,心性之坚韧可窥一般。更何况,如今住在这具躯体里的,是历经上一世重重背叛与磨难后,坠入永久黑暗又血洗人间的前女魔尊,她的心志更是坚定得可怕。

但身边的人是季芹藻,清醒的时候她自然知道要防备他,可一旦意识不那么清晰了,这个人身上清新淡雅的气息,就会自动被定义为没有威胁性的存在——一个只能雌伏于她胯下连反抗都做不到的男人,能有什么危险?

一开始,季芹藻只以为顾采真是摸黑起夜摔倒,然后不慎割破了手掌,但把人扶起来后,他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她的身上烫得吓人。

“采真,你怎么了?”

微凉的夜风从大敞的门外吹进来,季芹藻低头看到了顾采真糟糕的脸色,加上她反常地握住他的手——这是少女清醒时绝对不会有的行为。

他伸手一探,少女体内的灵气四处乱窜,夹杂着古怪的一股邪气游走于经络之中,是迷魂掌又发作了,他皱眉暗道不妙,忙低头朝她看去,却见少女闭目一瞬间又睁开,朝他笑了笑。

鲜红的樱唇一张一合,念出他的名字:“芹藻。”

季芹藻的心跟着一跳。

她之前刚刚回来时发作的那一次也是如此,突然直呼他的名讳。

恐怕,此时她已经深陷幻象中了。

迷魂掌与巫毒混杂在一起,既炼熬人的体质,又内耗人的意志,且不论如果着了道被诱使与加害者双修会直至殒命,单单是如此反复发作,也已是极大的折磨。

季芹藻自然不会怪罪此时的顾采真无礼,心中只担忧她如此频繁地发作,怕是受伤与中毒的程度都不容乐观。他之前怕吓着她不利于修养恢复,因此只是告知了她实际情形,但他心中的推测未曾特意强调。

许是受到迷魂掌的影响,他这个从来不苟言笑的小徒弟笑起来居然有几分邪佻,又好像夹杂着某种他猜不透的浓重情绪,她的手抬了抬,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她是想触碰他的脸,但很快,原本盖住他手背正不住流血的柔荑就颓然松开垂落,他的心不由跟着紧紧揪起来了。

“采真!”

季芹藻忙把人扶回床榻边靠坐好,同时单手为她输些治愈灵力,试图先压住这一波发作。一把她安置好,他立刻腾出的另一只手就飞速按在她的手腕处,配合点穴按压帮她止血。

他即将迈入先天元婴的境界,目力自然敏锐过人,哪怕从门外洒进来的月光根本无法企及床榻处,他依旧清楚地看到顾采真血肉模糊的掌心。

白皙纤细的五指原本应该十分洁净漂亮,显然从小被精心呵护着长大,指根下方一些新生出的薄茧,显然是来归元城后才慢慢有的。此刻这只手染了鲜血,就越发显得那一片皮开肉绽的伤口狰狞可怖。

好好一个女儿家,孤身一人拜入他的门下,不仅下山历练未曾得到他的及时庇护,被邪修害得身受重伤;如今人就在他眼皮底下,明明他是想就近照应她才留她住下的,结果不过一墙之隔,又让她受了这样的伤。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师傅太不负责太不称职了。

季芹藻叹息一声,抬头想看看她的气色如何,意却外对上少女灼灼如明火的眼神,心中立时“咯噔”了一声。

她果然还未清醒。

寻常状态下的顾采真怎么会用这样直接的目光看着他?她在他面前从来尊敬有加,间或看他一眼,都随即恭敬地垂下视线。

想到之前她发作时对他做出有些出格的举动,季芹藻面色一烫,遏制住自己仔细去想她面临的幻象,迷魂掌属于淫邪之术,他若深想她面临的幻象……着实有些不合适。他静下心仔细观察着她此刻发作的状态。

若是能从中找到一点规律,加以利用和遏制,说不定能让她下次好受一点。

但这会儿的少女又不似上回发作那样会乱动了。她乖乖斜靠床边坐着,任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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