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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中自有天意。”
他因为李琮女师的一一番话舍弃王子的身份,又因为李琮对权力的渴求不得不重新做回王子。
竺法成迷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从那么早之前,他就和她产生了某种虽然细若游丝,却坚韧得不可思议的奇妙关系。
假如佛陀给他指引的方向就是她呢?
“殿下,您是怎么发现贫僧的身份的?”
李琮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笑意,她就知道这和尚心软得很,迟早会被她吃得渣也不剩。
“和尚,你应该知道几个月前胡人大闹宫闱一事。”
其中,就有几位来自龟兹国的番僧。
尽管帛蜜罗王子离开龟兹国时年纪很小,如今的相貌比之从前大有变化,可是他对于佛教的理解别树一帜,凡是了解帛蜜罗王子的僧人很容易就能认出他来。
“这么大的罪过,他们死也不肯供出幕后主使,所以,本殿就……”
竺法成紧张地问:
“殿下,您把他们怎么了?”
“当然是把他们都杀了!”
竺法成瑟缩一下,先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痛苦而又无可奈何地说:
“您以后一定会成为比紧那罗还要出色的女王。”
王女在哥哥离开之后飞速地成长,蹊跷死去的王父与王母无法再庇佑她,她卧薪尝胆多年终于将王位从别有用心的王叔手中抢了回来。
李琮握住竺法成微颤的手,他在为不值得哀悼的人哀悼。
“要说他们真是很忠心,不管怒儿如何严刑拷问,他们都不肯把你这个王子供出来,还是本殿先前就在别院里安插了探子,才能摸清你的底细。”
这帮作乱的胡人多数是受不了太子的暴政,其中却有少部分浑水摸鱼的。
就比如紧那罗女王派来的那几个番僧。
紧那罗本意是想看看哥哥在唐国过得怎么样,明里暗里告诉他最好这辈子别回来了,没想到正好遇上太子驱逐胡人一事,阴差阳错地随大流闹了一场。
野心么,紧那罗女王是有的,但她深知龟兹国小,实力不足,没必要与唐国起冲突。
那颗绿宝石般的眼睛裂出一道清泪。
李琮为竺法成擦眼泪,她有点儿心虚。
“莫哭,莫哭。本殿是在骗你的,那些和尚我一个都没杀,早就放他们回龟兹了,只是给他们下了禁令一辈子不许入大唐国土。”
她还顺便吩咐了一队暗卫盯着,若是龟兹国再有什么异动,她需要在第一时间内知道。
这部分内容就没必要告诉竺法成了。
“殿下为何要扯谎?”
竺法成破涕为笑,李琮不知怎的,也跟着有几分开心。
“因为本殿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坏人。”
竺法成想起初次与昭阳公主相遇,她为安乐公主仗义执言,像是一头凶悍的母狮,不顾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人。
他摇头。
“不,殿下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第六十二章昭阳公主不要很多很多的爱,她需
天底下最好的人?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她。
李琮不知该说竺法成什么好,是天真还是愚蠢?是幼稚还是单纯?
她洞若观火的眼睛似乎与多年前乌有子的双眸重合在一起,在这张二十叁岁的脸上,李琮看到的是属于那名少年王子的神情。
她明白了。
原来,他的赤子之心从未变过。
只看到她一点点好,就说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啧啧啧,不骗他,骗谁啊?
李琮牵起赤金袈裟的一角,二人一左一右先后落座。她对这位高僧向来是礼遇有加,除了在大兴善寺密室中不得已的相拥而眠,她从未对竺法成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她是缺德,但也没有那么缺德。
那种事,总要你情我愿才好。
“和尚,本殿要的是一纸婚约,本殿不会欺负你。”
李琮说得很隐晦,但竺法成还是听懂了,他的耳朵根儿都红了,半抬着眼问:
“既然殿下不想要贫僧的身子,那您要的是什么?”
李琮被竺法成逗乐了。
合着他以为她找他来当驸马就是想和他做爱啊?
昭阳公主想要一个男人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她既然愿意将昏因当作交易筹码,自然是因为她可以获取更多的利益。
竺法成的肉体并不值得她这么做。
或者说,任何一具肉体都不值得她这么做。
“明人不说暗话。和尚,本殿不妨告诉你。”
李琮笑着,用一种自嘲的方式。
“本殿很缺钱。”
竺法成迷惑地问:“殿下封地连城,佣佃无数,怎会为银钱之事发愁?”
李琮掰着手指头跟他算。
“本殿年入叁万钱,吃穿用度、府邸修缮、仆从花费,林林总总要两万钱。”
“算下来还有富余。”
李琮再一次被竺法成说的话逗乐了,她觉得选择帛蜜罗王子做她的小糯夫似乎还蛮有趣的。
他是很傻,看不出她的筹谋与算计,可他有大智若愚的智慧,无意间说的话就能叫她心情大好。
“和尚,你知道养一支军队要花多少钱吗?”
她比划了一个数字,满意地看到竺法成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战争,是世界上最烧钱的活动。
她不想再做皇帝父亲的傀儡,不想再当一柄没有自主意识的长刀,她必须打造出一支完全听命于她的军队。
柴嵘想给她河西军,他想给,她却不想要。
“我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本事,我有大小上百场战争的经验,可我没有足够的钱。”
如今已不是割据混战的年代,时局已稳,新朝正兴,再也不会出一个于乱世之中一呼百应的军事首领。
所以,她要在夹缝之中筹措起一波新的军事力量。
竺法成在昭阳公主的神情中看出了难得的真诚,他的感觉没有错,这是李琮第一次同人提起她的真实想法。
她的野心,她的抱负,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心。
竺法成的心头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有些疼,还有一些难以忍受的痒。
他出身于黄金遍地、香料涂壁的龟兹宫廷,他放弃世俗中的一切权力去追求所谓的无上妙法,可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对黄金与宝石再度产生渴望。
假如他还是那个富有的、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