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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见到了久违的灿烂阳光,安白的心情好了,身体也很好。

她在哥哥的腿上赖了会儿,身下不怎么痛了就起来找吃的。这栋低矮的小屋很老旧,到处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应该在末日前就没人居住了。

“这里离边缘郊区还有一段距离。”安白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说:“再走两天应该能到城市,再走十天半个月应该就到边缘郊区了。”

安北天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我去找点吃的。”安白拿起屋子里的一个小布包说:“路上还要走很久,肚子会饿。哥哥饿不饿?”

一路走来,安北天没怎么吃饭,也没怎么喝水。

他们随身携带的补给包不见了。被尼尼追杀时太过凶险,混乱中根本顾不得别的,也真亏安北天一路走了过来。

“我不饿。”安北天对安白笑了下:“你饿么?我给你找吃的。”

“我是说哥哥饿不饿啦,我一路上都在睡觉,一点也……”

咕噜——

安白逞强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肚子出卖。她张着嘴,在原地一副哭笑不得的窘迫模样。

“一点也什么?”安北天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安白的脸:“怎么结结巴巴的,不像你。”

“我、我……我……”

本就羞赧的脸上更红了,安白的脸都是烫的,哥哥越是说她,她心里越是复杂,最后眼睛一闭把心一横,软了身子与他撒娇:“好嘛,我饿了,想吃好吃的。”

“走吧。”

安北天握住安白的手:“我们去找吃的。”

周围都是低矮的小屋。安白一家接一家地翻,愣是没找到一口吃的,只发现一只没及时清理干净的狗碗,里面有半碗硬邦邦没法吃的狗粮饼干。

“好想吃饼干……”安白蹲在狗碗旁边,忍不住咬了咬手指头。

她好想林秋给她烤的小饼干,咬一口酥脆作响,还有浓浓的奶香,里面夹着甜甜的巧克力碎。

安北天皱起眉,抬脚就将那狗碗踹飞了。

“不许吃这个。”安北天用力握了下安白的手:“脏。”

“我才不吃这个!”安白欲哭无泪。

原来她在哥哥眼里已经没用到要去吃狗粮了吗。安白抹了抹眼角,委屈巴巴地看向周围。

这些屋子里没有任何吃的、也没有物资,好多都是空屋。应该是末日前就被腾空的迁移区。

再找不到吃的,他们就只能一路啃墙灰过活了。

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重,安白往前挪了挪,视死如归地盯着被踹飞的狗碗说:“实在不行,也不是不能吃吧?我吃外面那些脏的,哥哥吃干净的。”

就在安白俯身去捡狗饼干的时候,她看见柜子的缝隙间有什么东西。

费了好大力气才抠出来,是一袋压缩的营养肉干。

“鸡肉鱼肉牛肉还有维生素和鱼肝油!”安白有一种绝处逢生的兴奋感。

大概是末日前这家的主人怕狗偷吃,又没有别的地方好藏,只能放在这种狗够不到的墙缝里,离开时忘记戴上了。

不顾安北天嫌弃的眼神,安白立刻拆开一根嚼了嚼。

没有多少肉香味,但还能吃。

“腮帮子疼。”安白一边嚼一边点评:“得多带点水,否则咽不下去,好噎。”

安北天盯着安白鼓起的腮帮子,再多话也没了。

“少吃点。”他伸指戳了戳安白那一侧的脸颊,苦笑说:“也不让哥哥试试毒,吃坏肚子怎么办?”

“我给哥哥试毒嘛~”安白拆开新的一条递给安北天:“这个是牛肉味的,哥哥说不定喜欢~”

安北天没接。

他很拒绝,但迟疑许久,最终低头咬了一口安白咬过的那块。

就着安白的齿印咬下很小很小的一口,他嚼了嚼,咽下说:“还行。”

安白不想看见他这副强颜欢笑的表演,却又忍不住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以及忍耐的清瘦侧脸。

“哥。”安白放下肉干,咽了咽口水说:“你亲亲我。”

安北天用手背抹了抹嘴唇,才走过来,低头与她唇瓣相碰。

她尝到一股截然不同的清淡味道。

两人靠肉干走了半个月。

看见边缘郊区的净化层时,安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分不清自己是得救了,还是出现了海市蜃楼般的幻觉。

没有人在值岗警戒,安白和安北天径自穿过大门,奇怪地看向周围。

这是一个破败的贫民区。按理说应该有很多人躺在马路上等活、等接济,或者等死。但此时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老人,腿脚不便地挪动着,完全不在意这两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请问……”

安白拦住一个看上去还算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润了润干哑的嗓子说:“这是哪个区?这个区的救济所在哪里?您有手机吗,可以借我用一下?”

老奶奶似乎是耳背,没听见似的径自往前走。安白追了半步,忽然被她猛地推了一下。

“别拦我去中心区!”她忽然发了狠,举起当拐杖的树枝就要打。

安北天往前一步,手疾眼快地抢过老奶奶手里的凶器,两手一折就断了,他往边上一扔,牵起安白就走。

一直到了路尽头,还能隐约听见那老奶奶尖利的骂人声。

“哥?”安白还是蒙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奶奶对她有那么大敌意,好像她挡了什么通天路。

安北天一路上都沉默寡言,见她时才露出笑容,突然一出手就折了别人唯一的倚靠,安白很怕。

“我想保护你。”安北天抚摸下安白的眼,微笑说:“否则她拿棍子打你。”

“可……”安白抿住唇,路边人却桀桀地笑了声。

在那堆破烂里一直躺了个人,他烂了半边身子,长满了黑青色的疮,对安白和安北天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你俩也赶着去中心区呐?”

“去中心区?现在能随便进中心区吗?”

安白立刻抓住重点询问:“这里的人是都跑到中心区了吗?”

“是啊,有手有脚的都跑了。”那人挪了挪脑袋,望向极其模糊的白圣石方向:“只要还有一口气,都往中心区去了。”

“不可能。”安白还记得去中心区的手续有多繁琐,层层戒严,根本不是普通人能靠近的,“安保警卫会让人过吗?”

“现在没人拦啦,都忙着去中心区打仗了!”那人说:“你不知道?”

安白当然不知道,她蹲下身,在杂物堆里一通乱翻,找了一枚硬币。那人想和安白抢,但安白跑得快,拉上想动手的安北天就跑。

贫民区有投币电话,安白投入唯一的硬币,拨下号码时心都在颤。

“林医生……”安白握紧听筒,在心里祈祷:“一定要接啊,否则我不知道去哪里捡硬币。求求你了。”

叮——叮——

拨号音响起,安白紧张得近乎害怕。

陌生的公用号码,特殊时刻,说不定他还在上班……

“你好,哪位?”

电话突然接通,那边传来熟悉的嗓音。低哑的、带着彻夜通宵后的疲惫。

安白忍不住哽咽了下,竟是发不出声音。

“安白?”

那头林秋的声音立刻大了一分:“是安白吗?你现在还好吗?这是边缘郊区的公用电话,你现在安全吗?有人在威胁你吗?”

“我没事。”安白啜泣了一声,忍不住往下掉眼泪:“我现在很安全,别担心。我就是、就是很想你……呜呜,林医生……”

“我知道。先别哭,你身体不好,不要激动。你在原地不要走远,我立刻联系郊区的朋友过去接你。”林秋听见安白没事,声音也放松了许多:“乖,不哭。等我们见了面慢慢谈。”

“好。”安白吸了吸鼻子:“对了林医生,我想问问中心区的事。”

林秋的助手已经要将手机拿走了,林秋手下不停,又让人把手机拿回来。

“中心区的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林秋压低了嗓音:“总统被弹劾入狱了,你暂时来不了中心区。”

219车内

总统竟然被弹劾了?

她不过离开了一个多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来不及安白询问,电话已经被挂断了。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爆炸声,离这条街区不算远,浮起一层淡灰色的灰。

“是怪物进来了。”安白认得这个灰,是对低等怪物特制的小型炸弹。

那炸弹能将那些铜墙铁壁的怪物炸成一团灰飞,也能将周围的人炸成碎块,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大坑。

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安白和安北天在原地战战兢兢地等了两个小时,一辆车从空中缓缓降落。

即使在中心区也很少见到这样的豪车。安白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车是来接他们的。

车门打开后,安白与叶承明四目相对。

“叶老师?”安白没想到林秋联系的人竟然是叶承明。她下意识想收拾下脏兮兮的自己,又想起白色是神明的颜色,他俩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有失尊敬。

“上车说。”叶承明低声催促,下一秒,车门打开,安白被人用力拽住。

“安白安白~”

叶南辞飞扑到安白身上,丝毫不顾及她脏兮兮的外表,用力蹭她的脖颈:“你可算回来了!呜呜呜,你不在这几个月我好想你好想你,听说你生病住院了,我担心得要命。想去中心区看你,哥哥怎么都不让,让我好好看看……”

叶南辞蹭她的颈窝,金色的发毛茸茸的,安白觉得痒痒,颈侧被舔了一口,她腰肢都有些发软。

但叶南辞突然不动了。

车上叶承明的脸色铁青,但身后的森冷感更重。

安白回过头,发现安北天静静地站着。

“我介绍一下。”安白觉得怀里的叶南辞都炸毛了,她伸手拍了拍这个大男孩的背安抚,小声解释:“这是我哥哥,他叫安北天,我在界外找到他的。”

“上车。”

叶承明皱起眉,继续催促:“快点。”

车子飞至高空,叶南辞执着地蹭在安白怀里,怎么也推不开。

安白和叶承明面对面坐着,不自觉挺直了腰,像是受训的坏学生。

“你的哥哥?”叶承明给自己倒了杯水浅饮一口。

透过水杯,他看见叶南辞几乎八爪鱼般趴在安白身上,几次要将她压到。安白被逗得直笑,时不时回抱一下。旁边所谓的哥哥根本不像一个获救的正常人,脸色平淡得几乎注意不到他。

如果不是那身纯白色,恐怕扔进人群里就会找不到。

“嗯,他是我的哥哥。我们在界外的城市里遇到的,我被恐怖分子抓走了,他应该也是被抓过去的。唔,痒痒,南辞别闹啦……”

叶南辞不停蹭着安白,胸口痒得要命。

“喝。”叶承明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杯子一转,递到了安白眼前。安白赶紧接过来,也注意不到刚才叶承明喝过的唇印,用力喝了一大口。

她喝的急,水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流到她的脖子和胸口。

叶南辞想也不想地伸舌舔舐,安白发出一声惊叫。

“别闹……”安白捂住嘴,舌头温热酥麻的感觉让她浑身发软,“南辞,不许闹。”

“才没有闹。”

叶南辞闷哼着,埋首在安白胸前,“我只是想你啦,你都好久好久没亲我了。我身上好痛,好几次我都快痛死了,但我怕你看见我死了会难过,就忍过来了。”

“你的病反复了?”安白紧张问。

叶南辞不说话,吸了吸鼻子,显然是在忍痛。

“有你帮助后他的确恢复了清醒,但还记不起以前的事,毒雾中毒的反应时不时就会有。”叶承明将水杯收回去说:“他没撒谎。”

安白当然不敢在车上亲叶南辞。

车子开回别墅,趁别人下车的功夫,叶南辞偷偷亲了亲安白。

安白没有拒绝,由他舔舐着下唇,与他交缠着接吻。

“有别人的味道。”叶南辞松开安白,舔着下唇,碧绿色的眼睛很是深邃幽暗。

他看见安白颤了颤,下意识看向窗外安北天的背影。叶南辞问:“是你哥哥的味道吧?”

“呜……”

安白发现,叶南辞在这方面有一种近乎动物野性般的直觉。像是尖锐的利爪,轻而易举地撕下她的伪装。

“嗯。”安白低着头,“我和我哥哥……做了那种事……我被怪物伤到了,有很严重的过敏反应。哥哥他帮了我。”

“他可不只是帮你哦。”

叶南辞抬起安白的脑袋,他的笑容很是受伤:“他身上有杀意,在我抱你的时候,他想杀了我呢。”

安白不记得哥哥是怎样的人。但她莫名的,就是没法反驳。

安北天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安白就是知道。

她越是低下头,越是默认。

“安白。”叶南辞也低下头,半跪在安白身前,仰头看着她:“你会保护我的吧?”

“嗯……”安白抱住叶南辞说:“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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