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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的好吃懒做,全是她哥哥阿姐惯出来的,特别是她哥哥!

学栋不回来吃,李文华就只要了一大盘油渣炒青菜,一人一碗米饭。

吃了饭,李文华是天一黑就要歇下的,先去睡了,李金珠不放心,把白天买的细布料子裁好,趁着脚店柜台上那盏双头灯,做着针线等李学栋回来。

戌正前后,一辆大车停在脚店门口,坐在车前的小厮利落的跳下车放脚凳,李学栋从车里伸出头。

李金珠急忙迎出来,当值的脚店伙计也急忙迎出来。

车后的长随提了个大包袱,递给伙计,“烦劳,给李爷送到屋里。”

“大阿姐,我就不下车了,再会。”洪振业趴在车窗上,红扑扑的脸上全是笑,喷着酒气,一只手挥来挥去的和李金珠打招呼。

“多谢您。”李金珠上前扶住李学栋,扬声谢道。

“我没喝酒,就抿了抿,没事儿。”李学栋挣开大阿姐。

“真没事儿?”李金珠凑上去闻了闻,果然酒气都在身上,嘴里没有。

“小的让厨房赶紧烧两桶热水,李爷这一身的酒味儿,得好好洗洗,要不然,明儿的采芹宴上有了酒味儿,那可不好。”伙计将包袱送到房间门口,殷勤的建议。

李金珠谢了伙计,接过包袱进了房间。

李小囡正歪在床上看今天新买的一本前朝史,忙放下书,欠身过去,仔细打量着李学栋,关切道:“怎么样?”

李学栋冲李小囡摆了下手,从李金珠手里拿过包袱,先飞快的摸了一遍,急急忙忙解开,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两只泥金大红封,捧给李金珠。

“大阿姐,这一个是昆山商会给的,这一个是平江会所给的,都是银票子,这是十两,这里头,也是十两!”李学栋屏着气息压着声音,又是激动又是害怕。

“啊?”李金珠眼睛瞪圆了,“你凭啥拿人家铜钿?”

“我没要,我说不要,是洪兄,就是洪二少爷,让我拿着,说都是该拿的,说其它人都拿了,我不拿不好。”李学栋急急解释。

“是他们给的贺仪?”李小囡伸头看着那两份红封,问了句。

“对对对,他们是这么说的。”李学栋赶紧点头。

“哪有贺仪给银子的?哪有给十两贺仪的?”李金珠根本不相信。

“大阿姐,他们都是有钱人,一顿饭就能吃掉好几两银子那种有钱,是吧哥哥?”李小囡伸手翻着包袱里的衣裳。

“对对对!他们穿的都是绸子!中午是平江会所请平江府所有的生员,晚上昆山商会单请我跟洪兄。唉!”

李学栋这一声唉是猛喷出来的,充满了激动,两只手一起举起挥下。

“全是没听过的!全是没见过的!全是没吃过的!”

李学栋用力咬着每一个全是。

“这是什么?你怎么能拿别人的东西!”李金珠瞪着李小囡从包袱里拎出来的扇套,扇套里还有把折扇。

“是洪兄!都是洪兄给我置办的,说明天的采芹宴,不能穿这一身去,说是朝廷的规矩。”李学栋扯着自己身上的家织布上衣,急急的解释。

李小囡将包袱里的衣饰一件件摆在床上:

两件带衬细绫长衫,都是靛蓝色滚青白边儿,两条同样有衬的靛蓝细绫裤子,两套白色细绫内衣裤,两双靛蓝绸面厚底鞋,一条绣花腰带,一根白玉簪,一只绣花荷包,一只绣花扇套连扇子,一只玲珑银香囊,放着香球,味儿挺好闻,还有两双细棉布袜子。

“这都是洪兄给的,说这一阵子应酬多,得有两身好衣裳。”李学栋瞄着大阿姐,心虚胆怯的解释道。

“这都是绸子,这得多少铜钿?绸子贵得很!”李金珠没敢伸手摸,弯腰看了看,示意李小囡,“赶紧包起来,咱们不能要人家的东西。”

“我就讲不要!洪兄非得给我,我拉扯不过他。”李学栋赶紧再解释。

他就知道大阿姐肯定不让要,可他是真的争不过洪振业。

“哥哥蹭过洪家的先生,拿过洪家两箱子书,一箱子笔墨纸砚。”李小囡小心的将长衫折起来。

李金珠语塞,片刻,叹了口气,“这事体,我和你二阿姐一提起来,就愁得要死。他们这样帮学栋,是盼着学栋往后为官作宰的,能帮着他们,可学栋这……”

李金珠含糊了后面的话。

“后头的,哪还敢再想,这份人情,咱们怎么还得上?”李金珠顿了顿,声音落的极低,“我和你二阿姐总觉得自己像个骗子。”

“我也是这样想,洪兄对我越好,我越觉得……”李学栋看着那一包袱衣裳,愁眉苦脸。

这一整天,他都心虚得厉害。

“押宝有风险,愿赌服输,我觉得洪家肯定没咱们想得多。”李小囡将衣裳簪子等重新包好。

“从前是没办法,为了活命,以后不能再像从前。”李金珠郑重道。

李学栋和李小囡一起点头。

第16章 外甥和舅舅

第二天,李学栋穿着三堂叔买的那件靛蓝滚青白边二手细布长衫,系着李金珠连夜缝出来的一条腰带,按时到了学宫门口,站在一群靛蓝长衫边上。

李小囡挽着李金珠的胳膊,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两人说着话儿,看着局促不安的李学栋。

李文华揣着手,踮着脚伸长脖子,一脸笑看着他家秀才公,时不时和旁边的人说一句:“那个!是我大侄子!看到没有?就那个,我大侄子!才十七!”

学宫里出来两排小厮,欠身让着诸位新科生员,从两边绕过影壁,进了仪门,先往泮池旁边的土地祠参拜。

顾砚穿着件银白长衫,束着玉带,站在号房门口,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折扇,看着语笑晏晏的李小囡。

这小妮子又瘦又黑,一身粗布衣裳,真有点儿分不清是小妮子,还是小小子,可这份灵动,活泼泼鲜亮清透,如荷叶上滚动的露珠一般。

相比于眼前,从前的绿袖过于拘谨了。

“爷,舅老爷又打发人来催了。”内侍押班石滚小心翼翼的提醒了句。

他家世子爷站在这里,也不知道瞧什么,瞧了两刻多钟了。

唉,都说他家世子爷大病一场之后,懂事儿多了,可他怎么总觉得,他家世子爷那场病之后,就怪里怪气、神神道道了呢?

特别是给他改名儿这件事!

他从前的名儿多好听,寒月,多有诗意!寒月这名儿也是世子爷起的,现在,唉,石滚!

“走吧。”顾砚收了折扇,穿过号房,进了学宫。

李学栋跟在人群中,往前,站住,跪下,磕拜,起来,经过石桥时,小心的看了几眼石桥下这座半圆水池,水池里种满了不知道什么花,真好看真香。

这泮池可神圣了!

昨天他听了不知道多少关于这泮池的规矩传说,这泮池真好看!

该阿囡过这桥的……

“肃静!”

李学栋赶紧收拢心神,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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